说是若他提前去西南掌家业,身边总要跟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的。老太太也不算迂腐,不会扣住他的妻室留在青川城里。
他只要借口西南那边掌柜管事的在背地里有了小心思,有各自算盘,家业不保,老太太和他大哥必会让他先去西南巡视和清查的。
他老娘身体健朗,又调养得好,没准还真能看到他的儿的儿。
这分家虽然等不得,但他去西南一两年巡查家业是完全可以安排的。
到时只要在他动身之后,在那里找户人家给瑾娘认干亲,再安排瑾娘过去,再通知家里派人过去商谈婚事……
老太太必是不会去的,路途太远。如果是他大哥大嫂去,他只要打点一番,他大哥必是向着他的……
有了这个打算,总要跟瑾娘说一声。
乔明瑾听了他的安排并不说话。
周宴卿看她垂头不语,心里突突直跳,不明白她心里所想。
“瑾娘……”
周宴卿有些忐忑。
他难得这么想要一个人。之前又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去验证自己的心意,白白让一年的时间随了流水。
如今好不容易二人心意相通,他自然是怕夜长梦多的。
乔明瑾抬头看向他,定定地盯着他的脸。
这张脸是养尊处优的脸,自信张扬。
只要家里不是往狠里得罪人,哪怕子孙再怎么没有出息,凭家里积攒的家财,还有三四代衣食无忧的日子可过。
周宴卿这辈子富贵到老,一生锦衣玉食是稳稳的。
周宴卿被她看得有些不安,往脸上摸了一把,道:“为何这般看我?”
乔明瑾看他在脸上连摸了两把,生怕沾了不洁东西一样,笑了笑。
道:“你是认识岳仲尧的吧?”
周宴卿愣愣地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乔明瑾仍旧看着他,道:“岳仲尧虽然跟你不同,身上也无余财,大富大贵可能没有,但要让妻女不饿肚子,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周宴卿看他为岳仲尧说好话,心里越发不安。正想开口,看乔明瑾对他打了个手势,便抿住了嘴。
乔明瑾又道:“我会搬出来住,会向岳仲尧讨要和离书,并不是因为岳仲尧的缘故。只是我不耐烦跟他那两个兄弟媳妇一样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不休,也不想被他那娘拿捏歪缠。”
乔明瑾叹了一口气,又道:“因为我不是他娘亲自挑选的,我在他家做得再好,他娘总是不满意。又因我只生了琬儿一个丫头,又因岳仲尧对我还算不错,吴氏越发看我不顺。吴氏总想把别人都捏在她手里,让别人都按她的意思行事。而我偏偏是个有主见的。”
“乡下人家简单,却也有这样那样的遭心事,你们周家家大业大,只怕事更多。若按你那般安排,我不得你母亲欢心,不得妯娌家人敬重,是必然的了。你又是嫡子,总不能破门而出,不要宗族了。将来夹在我和你母亲中间,总有这样那样的烦心事。再好的情意也会被消磨待尽。”
周宴卿听她这一番话有些焦急,左右看了看,倾身过去捏住了乔明瑾的手,道:“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乔明瑾摇了摇头,又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最是不愿强求的人。孓然一身的日子我并不怕,纵平淡些,但无波无浪,也算平静安宁。我不愿因着一些别的事情,徒惹伤怀。我知道你待我的好,若真是为我着想,就设法让你家人接爱了我,接受我和离再嫁的身份。我要再嫁,也必是要堂堂正正的,大红花轿六礼齐全的。”
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那黑沉的眼睛里透着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光芒。
让他为他所谓的捷径讨巧,感到有些愧疚。
“你放心,我既是选择了你,必是不让你受委屈的。之所以那么安排,也是心里不定,怕夜长梦多,怕你不舍得岳仲尧,怕你改了主意。”
乔明瑾看他一副忐忑的模样,嘴角扬了扬,伸出手用手指在他脸上刮了刮。
周宴卿心里一喜,伸手把她做怪的手指捉住,紧握在手里,道:“你放心,我定是会禀明了母亲,让她遣了媒人六礼一样不缺地来下定的。岳仲尧也说了,若是我家里人同意我求娶你,他就亲自写了和离书。”
乔明瑾一愣:“他这么说过?”
周宴卿点头。
“你可别因为这个改了主意!他虽然还不坏,但他那个娘实在不是能一起过日子的。”
乔明瑾笑了笑:“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下决定的。”
周宴卿喜得连连点头:“那你等着,我一定风风光光地迎了你入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