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见自己的都头吃了亏,少不得去替他找回场子,若是自家都头被杀,更是要去报仇雪恨;都虞候见指挥使吃了亏,也要去迎战;都指挥使见都虞候被射落马下,也要去扳回颜面。
到了这个时候,争斗就不再是个人意气之争,而到了关乎全军士气的地步。
别说什么征战最重要的是谋略,其实这个时代的两军对阵,很多时候争胜靠的就是一股血气。
当李彦超嚷嚷着要去将对方的万夫长一箭穿喉,而诸将皆奋然愿为之掠阵的时候,李从璟就知道,接下来搞不好就轮到他与耶律敌烈在阵前单挑了。
李彦超要出战,李从璟没同意,对方很不解,说将者兵之胆,他不能怯战,李从璟笑道:“若是耶律敌烈在坡下叫阵,你或许可以与之一战,除此之外,余辈皆猪狗耳,安能劳动我李大将军出马?”
李彦超被打趣一句,有些脸红,虽说心下难耐,希望去与契丹骁勇战上一回,但见李从璟眉目肃然,分明是不容置疑的意思,也只能按捺了性子。
这边李彦超耐住了性子,那契丹万夫长却是得理不饶人,在山下大骂不休,言语间将卢龙军贬得一文不值,更是指名道姓要挑战李彦超,这下李彦超忍不住了,抄起马槊就要上阵。
李从璟看了一眼天色,帐外漆黑一片,还不到子时。
“让李彦饶去。”李从璟忽然道。
李彦超一阵错愕,“殿下,这......这是为何?”
论武艺,李彦饶虽也是卢龙军中有数的高手,但还是不及李彦超的。
李从璟却不解释,将李彦饶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一番,这才放对方下去。
而后,李从璟又问:“徐旌何在?”
“末将在!”徐旌应声出列。
李从璟同样在他耳边低语一番。这阵势弄得帐中诸将都是一愣一愣的。徐旌不及李彦饶有城府,却是没能管住自己的神色,抱拳退下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片凝重之色,这就更让诸将摸不着头脑了。
“殿下......”李彦超欲问其故。
李从璟摆摆手,“稍安勿躁。”
不多时,李彦饶回来了,却是败阵而归,方才一阵,他报上姓名,与敌鏖战半响,一不小心被对方一箭射中,只能拔马回撤,被对方追着又射了一箭,好在甲胄厚实,却是没受什么伤。
李彦饶虽是败北归来,脸上却没甚么气馁之色,他凑到李从璟身前,低声禀报了一阵,这才规规矩矩退回座位。
山下的契丹军士在一起大声哄笑,声音传上来还带着志得意满之意,这让帐中诸将皆是咬牙切齿,都恨不得提槊上阵去杀杀对方的威风。
诸将皆是如此,可想而知寻常将士的心情了。
李彦超又羞又恼,又忍不住了,起身道:“殿下,还是让末将去吧!”
出乎意料,这回李从璟却是答应的很干脆,然后又叫李彦超附耳过来,细细交代了一番,“记住,只许胜、不许败。”
“殿下放心,末将定要取回那蛮贼的狗头!”李彦超斗志昂扬,大步出帐。
李彦超离去后,李从璟又陷入沉思中。过了一些时候,徐旌回帐,却是颇为急切,他快步来到李从璟面前,说了六个字:“不出殿下所料!”
李从璟微然颔首,站起身,陡然一声大喝:“诸将听令!”
众将不料李从璟忽然有此一变,无不神色一正,纷纷起身抱拳,“末将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