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南关。
司马长安快步走下城墙,在关门内迎住那疾驰而来的独骑,抱拳凛然道:“赵统领,何事使你形色如此匆忙?”
赵象爻拉住坐骑,从马背上跳下来,抓住司马长安的肩膀就往一边走,喘着粗气道:“让其他人回避!”
司马长安依言照做,和赵象爻经由甬道走上城墙,不等他再询问,赵象爻从怀中掏出一份军令给他,言道:“关门不闭,先让二爷的人手进关!”
司马长安往关外看去,果然就见道上远处,有数十骑疾驰而来,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已是愕然:是何等要紧事,让赵象爻不惜马力,连这一时半刻都要争取?他展开军令一看,饶是他心性已经逐渐沉稳,也不禁脸色大变。
赵象爻扶着城墙大口喘气,拼命平复着狂乱的心跳,用他的鸭嗓无比严肃的说道:“二爷我独骑先至,那些王厚德的暗子还不会立即警觉,待二爷的人手进城,他们瞧见是军情处来人,在此关键时刻说不得就会立即动手,狗急跳墙之下,不知会有什么举动,做出刺杀你的举动来也属平常。司马将军,你只有两刻时间,更换所有城门守将,并且确保你身边的近卫没有王厚德的暗子,两刻之后,待二爷的人手进关,你要速去北关镇守大局,同样更换城门守将!只有在你稳住大局之后,二爷才能带我的人,将那些狗-娘养的一个个查出来!”
说到这,赵象爻语气加重了三分,“北关外有契丹大军隐蔽集结,司马将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他们强行破关,北关压力有多大。而眼下,北关绝不容半分闪失!”
自去年皇甫麟带领部众攻下古北口北关后,他自带一部将士返回幽州百战军大营,留下一部由司马长安统率,继续镇守古北口。如今的司马长安,已是独领一军的将领了。
在去年初至古北口时,司马长安因抱怨被放逐此地,不满长期镇守边关,而被皇甫麟贬为伙夫,直到皇甫麟受命攻打北关,才再度启用他。如今,往日那句“被发配至此长期镇守边关”的话成为现实,但司马长安却早无昔日的不满,相反,现如今的司马长安,在古北口将守关这件事做得很好。若非如此,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古北口也不可能在契丹多次准备复夺此关的试探中安然无恙。
司马长安没有多言,只是问道:“援军何时能到?”
作为古北口守将,他很清楚,仅凭古北口现有军力,应付平常情况尚可,但要面对救主心切的契丹大军,坚持不了太久。
赵象爻没有隐瞒实情,如实告知司马长安,“王厚德久为檀州刺史,党羽遍布州中各地,为免适得其反,军帅不意贸然调集檀州镇军来古北口,你们的援军,是当日与我等同时从幽州出发的百战军本部人马!”
幽州是卢龙腹地,古北口是边境,两者相距好几百里。当日出幽州时,李从璟带领近卫处轻装简从先行,而大军开拔则没有那般迅速。大军出征,不是这一刻说出发下一刻就能走的,况且大军的脚程,也不可能比得上百余骑的队伍。
司马长安深吸一口气,他已知晓了此战的艰难。
然而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唯其艰难,方显其分量。
司马长安向赵象爻抱了抱拳,自去安排该安排的事。
司马长安走下城墙后,赵象爻立在城墙上,静静打量这座夕阳下的边关。眼见关外军情处数十骑踏尘奔驰而来,赵象爻心中并无太多焦虑,他沉默了一阵,望着远近的边关将士,轻声呢喃:“是非成败由谁定?残阳独映血火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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