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杨操的布置就已经结束了,在我们面前是一个用灰白色骨头搭构、以浸过桐油的红线勾连的法阵,东南西北四方皆插有两根红色蜡烛,三根线香。这阵中有几个平方米的空余,可容几人进入。杨操指着我们头上的顶壁,那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瞳孔,黑白色,外边斑驳,中间却是一圈又一圈的圆轮,糊满了尘垢,然而当我仔细去打量它的时候,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感觉在这一瞬间被看个通透。
他说也许有人感觉出来了,这个东西,就是给你们下咒的布置。它是一种未知的强放射性元素,可以用来定位,引发噩运。叫什么呢?古埃及把它叫做“法老阿蒙的俯视”,欧洲叫做“恶魔之眼”,日本把它叫做“高天原的噩梦”,而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封神榜。”当初一见到你们,我就知道是这玩意在作怪。
我一脸冷汗:“这名字……咋封神?”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封神没希望,做鬼倒是妥妥的。赶紧吧!咦,你这么说,是不是我们也要进来超度一番?
杨操说不用,上次是有人专门给他们标记了,连没有进洞子的人都受到了感染。这次不一样,我进来的时候特意查了一下,没有人监视。他举手点名,我、马海波、罗福安、刘警官、向导老金、吴刚、战士小陈、小张。当初满满一队人,意气风发,接近一年时间之后,竟然就只剩下了这么几个。
我们站进这阵眼中间来,杨操往后一跳,手中突然多出一根招魂幡,一个软布袋子来。
他将那黑色的招魂幡舞动起来,如一杆大龙,东西跳跃,行走如风。
我感觉从他的那招魂幡中,有一股蚕食之力游走而来,身上有一种粘稠感被慢慢抽离出来,而我旁边这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抬起手,将双掌立于眼前,心中有些遗憾:这陪伴了我近一年的诅咒之手,对我而言十分重要,此时此刻,我要放弃它了么?
这一双结着有茧子的大手开始变得灼热,它曾经被矮骡子恶毒地诅咒过,所以我在这些人里面,是最严重的一个,身上被下的印记,比这些人总和在一起的还要多上数倍。它蓝莹莹的,有着发烫的温度,这是怨力所凝结而成,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邪物,都会有怨力凝结至此。它既是诅咒,是吸引邪物攻击的“拉怪器”,又是我天然的荣誉勋章。
一时间,我竟然痴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
如同我准备放弃黄菲一样的心情。
杨操舞动了一根烟的功夫,突然长喝一声“收……”我旁边的所有人都吐了一口黑痰出来。接着,也不知道他在跳着哪门子大神,头也摇晃,身也摇晃,口中经文没念十几秒钟,右手的那软布袋子便往天空一抛,口中又大喝一声:“破——”那袋子应声而破,一大片鲜血就溅了出来,从天而降。
因为事先有过交代,我们都稳定不动,嘴巴紧闭不语。这鲜血还含带着些毛发的痕迹,是黑色的,只是不知道是黑狗、黑驴还是别的什么破邪之物。
如此手段,倒是也简单。
正当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满面欣喜,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那被泼了鲜血的石眼——好吧,“封神榜”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让人想吐槽了,我还是说石眼吧——居然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这东西居然如同活物一样,离奇转动,就像一颗眼球,蠕动着,最中心的瞳孔定住,直勾勾地盯住了泼血的杨操。
虎皮猫大人突然一声大叫:“快跑……”它竟然奋然不顾地朝着那道石缝里飞去,如同一只捕猎的苍鹰。
杨操长吐了一口热血,仰天倒下去。
在所有人的惊诧中,那道唯一的石缝出口竟然缓缓合拢起来。我们这才知道肥母鸡为何如此惊慌,没人愿意待在这里闷死,在石缝边缘的人立刻就冲了出去,而其他人则奋力跑往。那石缝合拢得甚快,轰隆隆、轰隆隆,我跟着前面的人奔跑,然而到了口子处,我倏然停下了脚步。
一大泼的热血飙射到了我的脸上,马海波手下的那个刘警官,被石缝夹住了,没两秒钟,就被碾压成了肉泥。
门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