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清儿懂事,而是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不好,怕讨人嫌。”
“商家血脉所出的姑娘家,还从来没有不好看的,你的底子应该差不了。以前有些事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先王在世的时候不肯告诉我。你们从京城逃难而来,我见到你,又想起了往事,后向蓝若亭打听过,问过他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结果,他的说辞和洛少夫一致,说什么逆天改命,先苦后甜,他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总之我是不信这神叨叨说辞的,东郭那老家伙一向喜欢装神弄鬼,若真能算命,先王岂能遇劫?我也不知道东郭浩然和洛少夫那老匹夫究竟在搞什么鬼,竟把你给弄成这个鬼样子,造孽呀!”
“已经这么多年了,清儿早就习惯了。”
“丫头,你哥哥是真的关心你的,这世上可能没人比她更关心你。隐瞒道爷的事,站在他兄长的立场上真的是为你着想。”
“其实没必要瞒我,不管道爷活着还是死了,我心里都明白,道爷是看不上我的,我既然答应了嫁人,就算道爷死了又如何?活着都无法改变的事,死了还能怎样不成?你们都想多了。我知道哥哥是关心我,只不过,我想问蒙伯伯一件事情,希望蒙伯伯能如实告诉我。”
“你说。”
“当年角湖之战,我落入敌手,敌军以我做要挟,逼燕军退兵,如果不是道爷救了我…假如我未被救出,哥哥会为了我下令让燕军撤兵吗?”
这个问题把蒙山鸣给问住了,数百万大军生死对垒,对垒之前已不知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让商朝宗仅仅是为了自己妹妹而撤兵…
见他沉默,商淑清笑了,“清儿知道答案了。”
蒙山鸣:“三大派亲自坐镇,是不会让王爷撤的。”
“蒙伯伯,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你明白了,可有些事情我们不明白啊,丫头,你让人修墓是干嘛呀?我这见惯了生死的人,也有些怕了。”
“你们怕清儿殉情自尽?蒙伯伯,我少年时便家破人亡,父母兄长惨死,而后唯一的哥哥又被打入天牢,那段时间是我最难受的时候。怕被赶尽杀绝,我不得不逃离京城,和蓝先生他们遁入山野四处躲藏,那段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幸好,终于等到了哥哥出狱。最难熬的时候我都抗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又怎会因为一厢情愿的一段情而做傻事?”
“说的是,是我们小看了你,也可以说是关心则乱。只是…那你修墓作甚?”
“清儿跟随道爷,侍奉了道爷十余年,他的一些旧物在清儿这里,清儿一直保存着。哥哥嫂子希望清儿嫁给傅公子,可昨天的一些事情傅公子看到了也听到了,道爷的旧物将来若是让傅公子发现,一些男子的东西,清儿怕傅公子会多想。清儿只是想修个衣冠冢,将那些东西彻底埋葬。”
“哦,是这样啊!”
“也有一点想法吧。昨晚听嫂子在耳边断断续续的说,道爷的遗体在圣境,没办法弄出来安葬。道爷毕竟对商氏有大恩,修个衣冠冢,至少让人有个祭拜的地方。”
“嗯,那是应该的。衣冠冢好,都埋了,有些东西如果忘不掉,就放在心里吧。”
“又怎能忘掉?道爷,是我害了他。他为我不惜一死,救了我的命,我却害死了他,清儿永远都忘不掉他的。蒙伯伯,清儿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清儿不让自己哭呢。”
“瞎说,圣境里的事岂是我等凡人能企及的?圣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死和你能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再难受也不能往自己身上瞎牵扯。”
“不,蒙伯伯,您不知道,道爷是我从上清宗请出来的,他当时根本不看好我们,根本不想跟我们走,无意卷入这些是非,半路就想走人,是我硬把他拖入了这滩浑水,若不是我,凭他的本事,他现在一定活的好好的。是清儿为了商氏的一己之私害死了他!”
蒙山鸣很想告诉她,那家伙根本就没死,凭那家伙的本事,现在也一样活的好好的,从明转暗,开始躲在了幕后操控大局,狡诈的很,哪有那么容易被弄死!
他现在有些头疼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之前瞒着牛有道的死讯是在欺骗商淑清,现在瞒着牛有道还活着的消息又是在欺骗商淑清,这要是哪天牛有道重新活生生站在了商淑清面前的话,让他这把老脸该怎么跟商淑清解释,把一好好的姑娘坑个死去活来,还要不要脸了?
真要到了牛有道要现身的那天的话,他很清楚,牛有道那种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商淑清的感受,而一辈子躲藏不出。
这叫什么事啊!他真不知道牛有道这一贯神出鬼没的毛病算怎么回事,现在更是玩出了花来,神出鬼没到了把自己给‘玩死了’的地步,这算什么啊,还真不如他在战场上厮杀来的痛快。
一声叹,“丫头,人生总有各种你意想不到的意外,好好活着吧,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商淑清:“小时候,母亲逼着我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告诉我,是为了将来好好活着。长大后清儿才明白,这世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儿可以理想抱负建功立业,女儿家最终的归宿只是嫁人。我学的那些东西,也许只是用来取悦男人的手艺而已,蒙伯伯,您告诉我,那样就是好好活着吗?”
蒙山鸣:“有一个让你去取悦的人不好吗?于男于女都一样,能取悦对方,就是好好活着,不能取悦对方又如何能好?”
商淑清:“可世间已无清儿真心愿意去取悦之男子。”
蒙山鸣一颗心沉了下去,明白了,这丫头已经死心了。
“蒙伯伯,很奇怪的感觉,我总感觉他还在,总感觉他还活着,也许是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吧,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觉。昨天去茅庐别院那边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在那,清儿一进门目光便情不自禁四处寻找,一眼便看到了‘他’,最后才发现认错了人……”
蒙山鸣又猛然心跳了一下,当初商淑清说那些奇奇怪怪话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她魔怔了,他也以为,可此时,他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难道这世上真有“感应”这回事?
“蒙伯伯,清儿嫁给傅公子后,便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京城家破人亡,历尽艰辛,陪着哥哥一路走到今天,今后又要陪着傅公子重新开始,也许不用再那么艰辛了吧?如果有一天傅家惹得哥哥不高兴了,或者哥哥惹得傅家不高兴了,清儿该怎么办……”
商淑清犹如梦呓般,自言自语着,推着轮椅絮絮叨叨着。
PS:黄八姨到!好像是有点水…感谢新盟主“阿莫77”捧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