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是覆盖在积雪下的冰宫圣殿。
白无涯从冰宫内走了出来,走到了她身边,恭敬道:“母亲,喜宴结束了,客人也都告辞了,没有滞留的,都妥善送离了。”
雪婆婆嗯了声,“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说罢又安静了。
站在她一侧身后的白无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察觉到他陪在身旁迟迟没有离去,雪婆婆主动问道:“有事吗?”
白无涯最终还是试着说了句,“母亲,您觉得落儿嫁给川颖真的合适吗?”
雪婆婆呵呵道:“你还在因为我没让落儿嫁给你徒弟而耿耿于怀?无涯,我不喜欢你们兄弟姐妹间拉帮结伙,人的欲望啊,很可怕,我这个妖早已领教过。人呐,得到了还想得到更多,我是不想伤害你呀,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是为你们好,明白吗?”
白无涯忙道:“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总觉得这个川颖有问题。”
雪婆婆:“那你查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
白无涯:“落儿会对一个偶遇的男子一见钟情,会不会太巧了点,母亲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雪婆婆:“凡是不正常的事情,都可能有问题。”
白无涯不解,“原来母亲心中比谁都清楚,那您还答应落儿嫁给川颖?”
雪婆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落儿那丫头要死要活的,非嫁不可,肚子也大了,难道要我杀了她吗?”
白无涯:“起码也能想办法阻止阻止。”
雪婆婆:“在真相未明前,你我都拿不出证据来说服她,强行阻止的话,丫头非得恨我一辈子不可。恨我倒是其次,一旦为情所困想不开,真干出个一尸两命的事给我看,你们又会怎么看?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做娘的太薄情?会不会觉得做妖的果然是无情?”
白无涯:“母亲,您想多了。我们阻止也是为了她好,万一真要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再说了,上上下下的人其实都挺反对这桩婚事的。”
雪婆婆拄拐慢慢转身,看着他道:“既然我们说服不了她,就让事实来说服,我活了这么久,只明白一个道理,时间能说明一切。既然查不出问题…一个川颖翻不起浪来,一个川颖也不敢妄为,若真有问题,则说明他背后一定有人在精心谋划,所以我们才查不出来。谋划之人想干什么,总该有目的吧?”
她抬手拍打掉了落在白无涯肩头的雪花,“既然查不出来,就让他演下去,不让他演下去,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有让他演下去,才会露出狐狸尾巴,不揪住狐狸尾巴,又如何能知道真相,懂了吗?”
白无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继而又沉吟道:“只是这样一来,最后一旦真有问题,落儿怕是要难以接受。”
“唉!”雪婆婆轻叹一声,拄拐挪步,与他擦肩而过,慢吞吞向冰宫内走去,背对着发出沧桑老迈声音,“劝了,她已经掉入情网咯,劝不住啊!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否则,路是她自己选的,什么滋味得她自己去尝。你们小时候多好,多听话,至少不让你们干什么你们也没办法,没的选择,只能听话。长大了,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主见,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手段,一个个劝的了吗?说什么都没用,都听不进去的,到头来,我这老妖婆反倒成了恶人。我也只能是劝一劝,路该怎么走,你们自己选择吧!”
注视着佝偻背影消失在冰宫深处,白无涯沉默不语……
一只灰翅雕掠过地面,上面跳下两个人,驾驭灰翅雕者再次掠向茫茫夜空深处。
落地的秦观和柯定杰相视无语,被扔下了,才刚离开冰雪地域,两人又被牛长老给扔下了。
尽管已经习惯了,可这一趟接连把他们给扔下两次,两人还是有些无语,觉得牛长老有些“神奇”,偌大个圣境,牛长老总是一个人神神秘秘的东奔西跑,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啊,又能搞出什么来,累不累?
其实牛有道也不想跑来跑去,靠他一个人东奔西跑的,既要耗尽心力谋划,又要亲自奔波操局,实在是劳心劳力有够累的,可是他也没办法。
身边没有足够可用的可靠人手,目前的情况,一些奔波的事情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手,一些事情是没办法假他人之手的,否则承担不起那个风险,将会害人害己。
再就是有些事情只能他亲自出面才能办好,别人出面没用。
看看星月夜空中已经消失的黑点,秦观唉声叹气道:“长老到底在干什么?”
柯定杰亦叹道:“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刚到问天城的那三道呈报,目的就是为了方便长老他自己四处行走。”
秦观:“又岂止是为了方便他四处行走,那三道呈报一道接一道,分明是梯次推进谋划好了的。当时他说一道接一道发自有其道理,我还不太理解,时间长了算是渐渐领悟了,前两道不说,但是没前两道根本没办法向圣尊开口拿到四处行走的方便。”
“七派开始闹腾了,缥缈阁不再全力盯着咱们了,长老算是利用上了这四处行走的便利。你再想想荒泽死地发生的事,透着太多的蹊跷,最后居然跑出个敖丰来给长老作证。咱们这位紫金洞的长老啊,真正是深谋远虑,不是一般人呐,我们两个拍马也追不上,连他要干什么的迹象都难以揣摩出一二,难怪商朝宗能在他的扶持下快速崛起。我现在倒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