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使馆内,幽幽静静,偶有保持警惕的护卫来回走动巡视着。
老树下月光斑驳稀疏的窗口,一盏灯火照着一名捧书而看的老者,此人正是晋国驻齐国的使臣柏宽原。
门响门开,一名老仆入内,俯身在其耳边道:“大人,人已安然送走了。”
柏宽原盯着书,目不转睛道:“没出什么异常吧。”
老仆道:“回报说,一切顺利,没有任何异常,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柏宽原心神放开了,手中书卷也放下了,捋须靠在了椅背,呵呵一声,“这位邵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还真是厉害啊!嗯…晋图天下策?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他能拿出什么献给陛下,是不是真的能让老夫立功。卫馆那边什么动静?”
老仆道:“险的很,步芳亲自带人进了卫馆抓人,幸好走的及时,再晚的话,可就走不了了,难怪那位邵公子急着离开,一刻也不愿拖。”
“竟然惊动了步芳?”柏宽原多少有些意外,琢磨了一阵,忽又呵呵笑出了声来,“有好戏看了,明天怕是要看康和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了咯。”
邵平波找到他时,没得晋国朝廷的授意,他不好冒然介入,出了事他担不起责任呐。
但邵平波等不及他的来回请示,表示不会让他惹上任何麻烦,只需略作安排接送便可。
于是他就这样轻易将邵平波给送走了,而卫馆那边肯定也不敢吐露真相,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明天肯定还要憋着一肚子火装模作样向齐皇演一出兴师问罪的戏码要交代。
而齐国这边肯定也认定了是卫国把人给弄走的,要追查的话,方向肯定也是锁定了卫国那边,可掩护这边送邵平波安然而去。
关键纠葛和麻烦都在卫馆那边,找不到他晋馆这边。
真正动手得逞的人没费什么事,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白忙一场明知道搞砸了的人还得硬着头皮演戏,帮真凶做掩护,让他如何能不感到好笑。
正因为如此,柏宽原才对邵平波感叹不已,看似简单的一场脱身手段,实则很不简单。
计划若不能让这边置身事外,若不能打动他的话,未得晋国那边的授意,他根本不可能答应邵平波。
细想下来,整个过程甚至让他感到惊艳!
……
月辉照耀苍茫大地,两只巨型飞禽在夜幕下的高空急飞。
回望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万家灯火都城,站在鹰背的邵三省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另一只飞禽上的邵平波,他也真正是又服了这位大公子一次。
他之前还想着,身边有一群修士盯着,仓促间想离开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找晋国驻齐国的使臣帮忙,人家能冒然帮你干这种事吗?
他认为不太可能的事情,偏偏大公子就轻而易举做到了,只一次简短的谈话,便让晋国使臣紧急帮忙配合上了。
谈话内容和谈话过程,他是全程旁听了的。
向晋皇献宝,请求调动晋国的力量协助脱身,晋使含糊其辞。
于是大公子轻飘飘一句,玄薇已命卫使今晚带我离开齐京前往卫国,君使欲让我归卫还是归晋?
晋使讶异,也表示怀疑。
大公子则让对方见证,若今晚不见卫使带我离去的动作,贵方可袖手旁观,反之贵方则看着办,贵方若不接手,我便听从卫国安排去也!
结果就成了眼前这样,晋使动用了晋国力量出动飞禽和法师护卫,助他们顺利从齐京脱身了。
静默中眺望星辰的邵平波却是一脸平静,对他来说,使些手段脱身成功不值得有什么高兴的,经历过多少次的风浪,若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他也活不到今天。
不但不高兴,而且还感到屈辱,对他来说,如今是被人撵的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啊!
心中没有丝毫的高兴,也没有丝毫的庆幸。
……
外宾馆内,邵平波落脚的院子里,步芳亲自坐镇,动用了城中修士的力量,也动用了校事台的力量,等候各方的消息回报。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任何有用的消息,牛有道知道再等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凭邵平波的能耐,等了这么久还找不到已经不太可能再抓到了。
“有步公公坐镇,在下先行告辞了。”牛有道打了个招呼,准备先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要不要去卫国继续追杀。
身材魁梧笔直站在庭院月色下的步芳缓缓回头看向他,“你准备去哪?”
牛有道:“先回客栈,有事随时可以联系我,凭校事台的能耐,我住哪应该逃不过公公的法眼。”
步芳:“我看还是不用跑来跑去麻烦了,就在这住下吧。”
牛有道听出了话外之音,略眯了眯眼,盯着他。
一旁的管芳仪和陈伯也警惕了起来。
步芳补了句:“是大总管的意思。”
牛有道:“大总管的美意让我有些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