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若是能做个富家翁安度余生,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自己,大隋乃是铁打的江山万年不易,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主人?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事情到这步田地?或者自己并未做错,而是其
他人错了?再或者谁都没错,真的是上天安排?年未及冠的少年面对着波澜壮阔的时代,再一次感到了无所适从。事实上这种无力感不是第一天出现,早在祖父巡幸江都,自己被任命留守开始,类似的感觉就接二连三
出现,只不不如这次这么强烈。杨侑真的累了。在他这个年纪,本该是身上有着用不完的气力,永远都有精神。可是他却被自己所不能负担的责任所压垮,以至于提不起半点力气颉颃。他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把这
一切交给愿意挑担的人承付。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他能够拿个主意就好。卫玄还在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自己下决断,可是这个决断……又哪里那么容易下?宫殿内陷入沉默,卫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杨侑也迟迟不出声。过了许久不见回应,卫
玄才再次开口:“千岁,水火无情,还请早做定夺!”
杨侑眼看这一关蒙混不过去,只好一咬牙关,以破釜沉舟的姿态做出决断:“快……快去请母妃!”
坊巷之外。连人带马都已是满身血污的玄甲骑军将列成阵势,望着面前与自己对峙的一干甲士。自朱雀大街一路冲杀而来,又有两队步兵成了祭刀的血食。玄甲众将虽然也开始觉得疲乏,但是知道自己身陷绝境,除了舍命厮杀之外再无其他路走,因此还能紧咬牙关努力坚持。再说这里已经是城中官宦居住之处,冲过这里就是大兴宫。一想到可以火
焚皇宫,除去韩约这种老成持重之人外,其他人都觉得兴奋莫名,也就忘却了疲惫。在他们面前的甲士虽然人数略多且阵型严整不是沿途所遇那些仓促应战的鹰扬兵可比,可是这些玄甲军将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自入城以来除了在万钧神弩面前吃亏外
,他们就再没受过挫折。挟此锐气冲锋陷阵,便是天兵天将挡在路上也一样冲过去再说,几百甲兵又有什么大不了?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徐乐身上,只要将主一声招呼,大家立刻就会列阵冲上,把眼前的军阵踏碎。徐乐也知道,自己这支队伍有进无退,绝对不能停。一旦兵马在原地驻扎,守军就可以调度人马四面八方围困包夹,自己的处境便极为不妙。就算是想要逼迫守军屈膝,
也得先制造出足够的压力才行。按照徐乐的心思,最好就是把这处坊巷也付之一炬,让大兴宫确实感受到被烧毁的威胁,才能心甘情愿与自己交涉。再说从徐乐本心而言,宁可其他坊巷不烧,也不会放
过这里。毕竟阴世师、骨仪、卫玄等人的家宅都在此地。他们害了那么多百姓,又让自己折损许多袍泽,不烧了他们的府,又如何能消心头恶气?让他停住马蹄的,不是这几百甲士以及他们所列出的军阵,而是军阵前十几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这些人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但是身上穿着官服或是甲胄,一看就知乃是
朝廷官员以及军将。
甲士中为首之人高声道:“我等奉卫公之令将阴世师、骨仪两人及其家眷拿下,稍后卫公自会派人与你说话。尔等再若向前,我等也只好舍命一搏!”“舍命?今晚我等手上已经了结了不少人命,不差你们这几个!”宋宝正在兴头上,生怕征战停止自己不能去烧皇宫,主动抢在徐乐面前搭话。手中马槊抖动:“要么降,要
么战,给个痛快话!随便弄几个人就说是阴世师,当我们是三岁娃娃?”
“慢!”徐乐喝住宋宝,自己催马向前,透过面覆盯着对面军将:“你们是奉卫玄之令,擒拿阴世师等人?可有凭证?”
“将军且听,城中战鼓是不是停了?这便是凭证。”众人都不再作声,仔细向四下倾听。果然鼓号声、喊杀声正在逐渐减弱。虽然不是马上停止,但是众人都是军汉,听得出这种细微变化。正如对面军将所说,似乎战争正
在逐渐停止。徐乐望着面前的俘虏,并没去确定身份,但也没有下令冲锋。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如飞般赶来,马上之人高声道:“卫公请徐乐将军入宫,有大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