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百战老卒埋伏小队精兵万无一失,哪怕那种边地悍卒在这种阵仗里也讨不到便宜。再说在武奎眼里所谓的边地悍卒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阿爷追随天子真刀真枪拼杀的时候也不曾见有所谓边地悍卒冲锋陷阵,全是十二卫的人在拼命。那帮晋阳兵或许比
城里刚刚拿起刀枪的农夫善战,想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还没这个资格!唯一能被武奎认可的,只有不久之前听说的所谓玄甲骑以及乐郎君。虽然没见过他们打仗的模样,但是能斩杀鱼俱罗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那位乐郎君徐乐据说是一对一较量战败了重瞳老将,因此被袍泽说成神仙般的人物,能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武奎自然是不信那种鬼话,不过他确信,这个乐郎君肯定有过人手段。就像十二卫里那
些军将一样,乃是万夫难敌的豪杰。若是他能带着玄甲骑自密道攻城就最好不过,左右活不成,临死前能斩杀这么个猛将这辈子也不算白活。武奎不怕死,对他来说死活本就没什么分别,自己本就该死在辽东,多活了这几年自己早就知足。只要能在死前再杀几个人,最好能杀个有名上将,这辈子就不算白活。
他现在担心的不是生死,而是自己这些人白费力气。一连几日自己这些人戳在这里死等,不曾等到半个人影,虽然不至于有怨言,心里难免有些犯疑。毕竟之前在辽东的时候,自己这些军汉也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就是这么
等来等去等到了那么一场大败,如今这番等待,又是怎样结果?不管军兵再怎么严守军纪,也不可能呆立不动,吃喝拉撒在所难免,人也得适时走动,否则手脚麻木,敌兵来了连刀矛都施展不开还怎么杀人?武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守着每日规矩,右手扶着直刀站起身躯缓步走向门首,再这么走回来,以此让自己一身肌肉能够保持活力。这两队兵都穿着布甲布靴,不用担心走路发声,只要兵器别碰
到一起,就不会惊动他人。武奎步伐很是缓慢,双腿好像陷在泥里,步履蹒跚。这个步伐乃是他向十二卫里一位好说话的军将学来的,按着这步子走上几遭就能神清气爽周身有力,想必是某个将门
的秘法。他按着这步子走到门口时,下意识看了一眼院落。在那里埋着几口水缸,几个兵士将头靠在水缸听音。这也是阴世师的安排,水缸旁边随时都要有人听音以防晋阳兵马潜越。这差事可是比自己苦多了,武奎宁可拼命也不愿意去干这个,因此每当他看到那几个袍泽时就难免
有些幸灾乐祸,朝他们呲牙一笑,眼神里满是揶揄。可就在他露着一嘴黄板牙,准备转身向回走的当口,却见那几个听音兵士同时跳起,一个士兵朝武奎打着手势,其他士兵则跑向了一边的木梆子,用木棍朝着梆子轻轻敲
打。这种敲打声动静有限,不至于惊扰外人,可是守在这荒宅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武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些听音士兵这种反应只说明一点:地道里有人走动!虽然不知来者何人,但是自密道通行,自然是晋阳军将。不管来者是谁,只管放手斩杀就是。他的脚步变得飞快,两三个箭步便已经冲到自己的部下身旁。那一火官兵听到梆子已然有所动作,个个抓起手边长矛,锋利的矛尖对准床铺。那是地道入口之一,只
要推开床铺,就能露出黑黝黝的地洞。虽然不曾亲眼得见,但武奎心里有数,其他几个房间的情形多半也和这边差不多。天井那里的出口最为宽阔,乃是柴家为了自己走车仗马匹挖掘的。守在那里的不光是一
火长矛手,还有两火射士,所持皆为强弓。不管那密道出口怎样宽阔,乱箭加长矛都能把出口封个严实,让人插翅难飞。
至于自己这边……就看老天肯不肯帮手,有没有人从那张大床下面钻出来送死!这一火兵都是经过战阵,过了多年刀头舔血日子的老军汉。不管手头本领高低,心性早已经磨练出来,不是那些咋咋呼呼得新兵可比。明知厮杀在即,反倒是格外镇静,
眼睛盯紧床铺,呼吸声低微几不可闻,房间里便是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楚。那些自密道而来的晋阳军将只要没练出神通,绝对不会发现此处埋伏。长矛都已经握在手里,只要有人露头,身上就少不得多几个透明窟窿。就在这时,众人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那张大床徐徐向旁移动。一火军兵彼此对视,只
一点头没人发出动静。武奎手握长矛两眼紧盯着床铺下面所隐藏的木板,只见随着木板掀动,一个人从下面缓缓探出身子。这是个大汉,哪怕是有床铺阻挡视线,武奎也看得出那是个体态魁梧巍峨如山的壮汉。只看这体魄,就知道是个膂力过人能杀善战的好汉子,可惜来错了地方。人在地道
内本就难以腾挪,又生了那么个大个子,就越发不灵便,于此时此地而言这体魄简直就是天生的靶子。就在来人的身躯钻出约莫一半正是进退两难的当口,那些官兵猛然从四面八方冲出,举矛朝来人身上疾刺而去!武奎则落后半步,手中长矛如同吐信毒蛇,悄无声息地袭向大汉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