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顾忌这些衙内的后援团,薛老三施不得肉刑,只得改为震慑,然而对付这帮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衙内们,震慑的手段虽未必残酷,效果却真个是好得惊人。
这不,有了曹公子“珠玉在前”,这帮衙内已然丧胆,真个是问一答十,可即便是这样,薛向也没饶过这帮家伙,挨个儿给玩儿了把急速跳,再提溜上来,就没有不痛哭流涕,接近崩溃的。
至此,专案组问案,彻底进入流水化阶段,两个小时功夫,这帮衙内恨不得连第一次自赎都倒出来。
便是那位曹公子也彻底服了,没办法,谁叫那人手段狠辣到这种程度呢,他自问是明珠市委一号当面,也不会怯场,该狂照狂,可偏偏,那位薛主任像亡命徒多过官员,在曹公子那颗已然接近支离破碎的心里,这薛主任绝对是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的,要不然他能把自己从六楼扔出去,他难道就不想想,万一没拉住自己咋办,万一自己撞墙上了咋办,那绝对是十死无生啊!
春花秋月何时了,金樽美酒斗十千,曹公子自问是绝对没享受够的,在他的人生法则里,玩儿什么都成,唯一一条,就是绝不玩儿命!
眼前这位薛主任已然玩儿上命了,且是玩儿得他曹公子的命,曹公子还敢玩儿下去么?
招了吧,只要再不跟这位薛主任照面,便是杀人放火的罪名,曹公子也愿意认了!
没法子,实在是抗不过去了,比起这位薛主任,曹公子自然更愿意去面对那被他当biaozi般。凌辱了千百次的法律。
就这么着,天不放亮,刘科长手中就堆积了那么厚厚一堆稿卷。俱是那帮家伙这些年干得好事,可谓是斑斑点点。尽是民血民泪。
………………
咚咚咚,
“进来!”
“还喝着呢,主任,铁局长,稿卷都整理好了。”
刘科长却是没走进来,就从门缝里伸出个脑袋问。
房间里正对这着包花生米,同铁局长喝穷酒的薛老三放下酒杯,挥手道。“刘科长,差不多天亮了,同志们有困的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你再吩咐俩精神好的同志,出去买些早点,拣好的买,回头到我这儿报销!”
刘科长笑着应一声,便缩回脑袋,复又将门带上。
“薛主任,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说实话,你薛主任做事儿,我老铁服气。不瞒你说,老铁我也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可对上这帮混蛋,我是真不成了,上回我领小苏几个,愣是被这帮王八蛋拿酒瓶子砸了出来,要说动真格儿的,这帮王八蛋。只我一个保准就全撂趴下了,可偏偏人家生得金贵。你是动哪儿都不成,甚至还不等你动作。那帮拉偏架的就来了,哎,还是你薛主任有能耐啊,来,老铁我再敬你一杯!”
说话儿,铁局长持了酒杯,在薛向杯上一撞,一饮而尽,饮罢,接道:“薛主任,听说你才来明珠不过俩月?”
薛向伸手弹一只烟给他,笑道:“怎么?难不成铁局长要说明珠的护官符给我听?”
薛向猜到这位铁局长,定是以为他新来明珠,对这些衙内的家世不了解,想给他渗透渗透。
铁局长点着烟,深吸一口,摆摆手,驱散眼前的烟雾,“你薛主任说哪儿去了,咱明珠是执政党的天下,是新社会,可不是红楼梦里的封建王朝,哪里来的什么护官符,只是咱们这个民族,几千年来,从来都是关系社会,人情社会,瓜连蔓,蔓延丝,让你脱也脱不开,不信,就等天亮,你瞧瞧,会有啥动静儿。”
“知道了,铁局长,你啥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说话儿,薛老三伸筷夹了颗花生米,嘎嘣一下嚼碎,“铁局长,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扛了就是!”
啪的一声响,铁进宽大的巴掌落在了长条案上,“薛主任,你这话可就扯远了,我老铁曾经是不敢动姓曹的,那是没证据,这会儿,不仅有姓曹的亲笔画押的口供,还有你薛主任做法弄的录音,不怕他姓曹的翻上天去,难不成真当咱明珠伸手不见五指?”
话罢,铁进又比出大拇指,“到这录音机的事儿,你薛主任这脑子啊,咱不得不说个服字,换我,就是一个脑子想成八个,我也想不出这主意啊,这下好了,有这铁证,只要咱硬着脸皮,拼着以后不跟人处了,这姓曹的几个非得进去住上几年不可!”
原来,当日薛向定计要接过9.30专案时,便拿定了“录音机取证”的主意。今天上午,他从医院带出史鬓云后,便去了商城,史同学上高层买衣鞋装扮,薛老三则一楼提溜了个小巧的录音机,德国货,花了足足一百大洋,稍后,便又买了个挎包,当时,史同学拧开大门,挎着的挎包,里头正是放了这么个开了录音开关的录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