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管啊,我明天要去省城谈话,我的工作发生了变动。”黄金辉说。
原来黄金辉已经接到通知,在省委常委会上,通过了一系列人事变动,他被免去开发区主任的职务,任命为省旅游局局长、党委书记。
“领导带我去呗!”孙婧半真半假地说。
“真想跟我走?”黄金辉的语气很认真。
“领导要敢带,我就敢去。”孙婧并不示弱。
“那可就成了省旅游局的一大新闻喽!”黄金辉说。
“看吧,还是不敢带。”孙婧自我解嘲道。
“这样,让我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黄金辉说。
让领导带走,是孙婧最喜欢开的一句玩笑。这种玩笑,在黄金辉听来,恐怕是百分之百的玩笑,但对孙婧来说,却是百分之百认真的,正因为很像一句玩笑,她才敢壮着胆子说出来。
黄金辉虽然不是什么高升,但毕竟去了一个新的岗位,作为一个熟悉她的人,有了新的去处,孙婧理应高兴才对。她知道这个道理,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她的遗憾是,一个知近而暧昧的领导,又离她而去,渐渐走远了,真是让她气短的事情。
黄金辉调动的消息,使孙婧的心里非常失落。在飞机上,她像突然得了一场病,时而兴奋,时而萎靡,想到蓝河越来越近了,心里却越来越空洞了。
甘市长走了,姚厅长走了,黄金辉也走了!
真是铁打的街门流水的官啊!在这并不漫长的时间,曾经和她有过近距离接触的领导都离开了蓝河。
孙婧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会有些伤感呢?她得出的答案是,黄金辉这个人,对自己挺好,从来不难为她,而且为人也不那么贪婪。在他的身上,孙婧感受不到那种权力欲,从没看到他对什么人表示过不满,也许是年龄的缘故,他从来没有指手划脚,总是表现得谦和有礼。
更重要的是,孙婧在黄金辉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强烈的情欲,他没有咄咄逼人、势在必得的那种气势。
日子过得真快。孙婧出了一次国,回来时已经接近年底了。
她掐指一算,黄金辉担任省旅游局局长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孙婧过得并不快乐,她与黄金辉没有任何联系,黄金辉也没有再找过她,生活在百无聊赖中延续。她总觉得生活有点郁闷和压抑,除了正常的坐班、开会、考察,她减少了应酬,晚上总是把自己锁在住处,画画,看书,听音乐。
眼看元旦就要到了,孙婧的工作很忙,每天都是开会、下基层,下基层,开会。
这几天,她收到了两张很重要的名片,装名片的信封虽然很普通,打开以后,落款却让她感到意外。
一张贺卡是甘市长寄来的,装在市政府秘书处的信封里,名片上面只写了几个字:祝孙婧同志新年进步,落款是甘代远。
另一张是黄金辉寄来的,装在省旅游局的信封里,名片上的字是打印的:省旅游局祝您新年快乐!落款是省旅游局办公室。
这两张贺年片对于孙婧来说太重要了,虽然仅仅是两张硬纸片,却彻底打破了她内心的宁静。她确认甘市长还记得她,还想着她,黄金辉也没有忘记她。
孙婧准备在元旦之后去一趟省城,看看这两位老领导。
带什么礼物呢,孙婧苦思冥想,也没有拿定主意。
晚上,孙婧在家里翻箱倒柜,各种各样的礼品摆满了地板。她倒不是想拿自己的收藏去送人,而是闲着没事,想看看自己到立春以后,到底收了些什么东西。这样也许能受到一些启发,确定给领导送些什么。
酒是不行了,带着太沉,而且太普通;珠宝首饰也不行,太俗气。她在柜台里找了半天,也没给黄金辉找到一样合适的东西。
她从柜里摸出两根鹿茸,这个东西,送给黄金辉倒是挺合适,不过还是有点俗。
能不能再高雅一点呢,孙婧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收藏的字画。
孙婧从书柜里取出几幅字画,有一幅仕女图,明代一位名家的画作,画上有一位风情万种的仕女,她曾经临摹过多次,仕女的微妙变化都熟烂于心。
她担心姚云龙糟蹋的这些字画,和他离婚前,曾经偷偷把这些藏画搬走,与姚云龙离婚后,又搬了回来。
这种画送给黄金辉有点重了,送给甘市长倒很合适。孙婧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想把这幅仕女图送给甘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