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克服着心中各种崩裂的情绪,走到安沐的身旁,从墙上取下那束芦花,牵着她的手走到院子中,然后跪在了地上,取出打火机,在未经安沐的允许下,将芦花一支一支的点燃,然后任它在黑夜中“噼啪”的燃烧,片刻,风带着燃烧后的灰烬,飘落到远方。
安沐惊恐的看着我,好似再没有见过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她慢了几拍从我手中夺过剩下的芦苇,然后像打量异类一般的看着我。
我站起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试图从她手中取下剩下的芦花。
她一把推开了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歇斯底里的冲着我吼道:“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又心疼又自责, 酸涩的泪水终于从我的眼眶里掉落,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既然这芦花是你妈妈最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不让风捎给她,却要让它在这世俗之间,搅扰着是非,让它失去最高贵的灵魂?如果你是一支芦苇,你希望将自己献给晶莹剔透的云朵,还是沾染世俗的恶臭淤泥?”
安沐的表情像看了一部最荒唐的电影,可是表情却渐渐安静下来,沉浸在我所描绘出的画面中,半晌回不过神,我承认,我的比喻有点酸,可是这却是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因为我不愿再看到安沐活在上一代人的恩怨中,让一束干黄的芦花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该走出来了!
若是让她走出苦痛需要付出代价,那么一切罪责都由我来承受吧!如何生活,必须要有人做出选择!
……
空旷的院子中,风将那些刚发芽的枝条吹的呼呼作响,安沐走到我的身旁,从我手中拿过打火机,然后学着我的模样,跪在了地上,点燃那些剩下的芦花,然后在沉默中看着它迅速的化为灰烬,可是那火光,却真真实实的点亮了黑夜……
在最后一丝光亮陨灭之后,安沐仍然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没有起身,我跟着沉默不言,没有打扰,知道她是在与这段沉痛的记忆道别。
许久,安沐转过身与我相对,表情严肃,语气却很低落的对我说道:“你说它能带着我的思念去远方吗?”
我将她扶起来,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起走向屋内,再这么吹下去,原本感冒还没好的她,又要发烧了,更别说去北京看王甜了。
坐在沙发上,安沐又是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才神色黯然的说道:“一点了,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快回去睡觉吧!”
我摇了摇头,然后与她一起靠在了沙发上,沉默片刻后,她没有正面说什么,靠着我的肩膀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呼吸均匀的进入到了睡梦中,而我看着她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就这么侧着头眨巴着眼睛,迎着窗外的夜色想来想去,最后将未来想的很感动……
……
次日天放亮,安沐便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我被光线刺的从浅睡眠中醒来,安沐接了杯温水递给我,问道:“空调吹的是不是太干燥了?”
我的确有些渴了,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杯水,看了看身上的毛毯,便知道安沐在半夜醒来过,因为这床毛毯我是盖在她身上的,我自己并没有盖东西,而让我肯定判断的是,她睡过的地方此刻放了另一床毛毯。
时间刚过五点,外面的夜色还没有退去,我起身伸了伸懒腰,揉捏着有些酸痛的肩膀,准备回住处洗漱,这时候,安沐翻阅着手机提醒道:“我查了,七点半有飞往北京的航班,已经订好票了,你就别去了,旅行团这几天可能返回兰州,肯定需要你,别耽误了你工作。”
恐怕王甜也不希望我搅扰,我点头做了ok的手势,到厨房将高压锅插上电源,将昨晚未吃完的排骨热一下,便迅速返回住处去洗漱。
……
赶到机场,时间刚好卡在七点,交代一番之后,我请安沐将自己最好的祝愿带给王甜,希望他能够早日康复,同安沐对我的理解一样,我感谢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没有他们,我们不可能遇到这么好的彼此。
送完安沐登机后,我便准备返回公司,对扎尕那活动向方俊谚做个报告,然后针对自己这几天的直观感受,提一些实质性的建议。
回市区的路上,为了避免路上因为困倦而走神,我将调频广播的声音开的很大,广播刚整点报时后,一条实时推送的新闻广播瞬间让我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