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元廷使者副相国庆童一行,抵达山东济南。
果然不出董抟霄所料,元顺帝一接到朱重八求和低头的文书,陷入狂喜,勒令王保保也先忽都停止调动兵马,而且还召集众臣商量如何对待山东义军。
天下乱了太久,若是这时候有个大贼头肯归顺朝廷,所带来的政治意义远超过一场胜仗。元顺帝从一开的以杀止杀的误区,走入了另一个怀柔的误区。
而且他也不愿意那些不怎么听话的将军们继续打仗,那样会让那些将军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将军之乱,甚于反贼。
济南城黄土开道,朱重八率领山东鲁军上下核心,出城三十里迎接。
等回了济南城,又大摆宴席,态度谦卑恭敬到了极点。
副相庆童来之前,以为济南必定是贼窝一样,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到处是死尸的恶臭,军营中女子衣不蔽体。
可是到了这里一看,山东民生看起来似乎还比北地其他地方好了许多。我起码百姓看起来,还有那么些生机。
“咱是粗人,造反就为了活下去!”酒席上,朱重八殷勤的给庆童倒酒,笑道,“可是咱不能为了咱活,就不让别人活,您说是不是?造反已经是大罪,若是再残害百姓,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酒席上,庆童面带微笑听了,心中却是惊疑不定,他虽然贪婪,可也知道天下造反的当了贼王之后,哪个不是往死里祸害。这朱重八不但不祸害,还把山东经营得如此,要么真是天性中有一丝纯良,要么就是心有野外的大贼。
当下,庆童微笑道,“将军仁义之心!山东百姓幸甚!”
“惭愧!”朱重八咧嘴,像个真正的老粗那样,“咱一个粗人,哪能想到这么多弯弯绕,都是董先生教的!”
话音落下,董抟霄过来,惭愧的说道,“罪臣董抟霄,见过丞相!”
此时庆童心中了然,怪不得朱重八一个反贼能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事,想来是这从贼的汉官劝诫了许多。再一想,据说朱重八招安也是这汉官提出来的,于是对董抟霄的态度就和蔼了许多。
“孟起,且坐本相身边来!”庆童笑道。(董字孟起)
“罪臣!”董抟霄几乎哽咽。
庆童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董抟霄本大元高官,无奈屈身从贼这么多年。
当下,小声道,“孟起无需多心,待此间事了,本相必定上表天子,给你一个清白!”
董抟霄小声道,“丞相,罪臣虽然从贼,但心向朝廷,等酒宴散后,臣有话找您!”
庆童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出京之前,董抟霄昔日在京城中的人脉关系,还找到了庆童。所言都是董抟霄迫不得已屈身从贼,当时若不降,则数万兵马皆被屠戮。
现在董抟霄劝解之下,朱重八已经想向朝廷求和。山东之行,若朱重八不可信,庆童多和董抟霄通气。
酒过三巡之后,庆童以长途劳累不胜酒力的理由,提前回房休息。刚进房间,只见屋里摆着几口敞开的箱子,庆童不由大喜。
“这朱重八还挺懂事!”
箱子里满是朱玉玛瑙等名贵宝石,还有一枚枚银闪闪的朱大头。大都上下恨死了朱五,但也爱死了这购买力超群的朱大头,除了黄金就属这东西最实惠。
手在箱子里抓了一把,再次松开,当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是这世上最美丽的音符。
就这时,门外传来轻响,“丞相大人可在,罪臣董抟霄求见!”
“进来!”庆童整理下衣冠。
吱嘎,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