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城破啦!”
“大人!”
汉军的炮火轰鸣中,柏帖木儿失魂落魄。耳膜里都是汉军的喊声,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士兵连喊数声,他才回过神来。
“城,破了?”
柏帖木儿干瘪的嘴唇动动,看看手里只剩下半截的宝剑,满眼都是不甘。
“本官还在,城没破,诸位跟本官杀贼!”
他挥舞宝剑振臂高呼,疯子一样向前冲去。
但是只跑了两步,如洪水一样溃退的士兵,直接把他冲倒在地。
亲兵们怕他被踩死,护着他,把他拉到无人的地方。
“大人!怎么办?”亲兵哭道。
柏帖木儿环顾城墙,到处是冲杀上来的汉军,守军气势一泄,此刻正在仓皇逃命。
忽然他的眼神定格了,视线中另一面被汉军攻城车搭住的城墙上。
一位官员挥刀割断束发,任凭头发遮盖住他的脸,然后直接从城头跳下。
“尹兄!”
柏帖木儿大喊。
跳下去的,是福州参政尹克仁,他知交好友,写得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
“大人,我们护着您突围!”亲兵忽然扯着柏帖木儿就往后跑。
因为汉军已经杀到了他们身边,他失魂落魄的被亲兵拽着。跑着跑着,见一队人奋不顾身的冲向了进城的汉军。
“大元!”
那群人中,领头的人手持双刀,骑着一匹青色的战马。
“朵尔麻!”
柏帖木儿眼中落下两行泪水。
带队冲锋的人是宣政使朵尔麻,他带着的,是他的族人家丁,还有奴仆。
“大人,快走!”
“我不走!”
柏帖木儿推开亲兵。
摇摇晃晃的朝另一个方向走着,嘴里哽咽道,“吾生于此,长于此,吾祖宗坟茔亦在于此。身受乡梓生养之恩,亦受朝廷浩荡国恩。城破,吾愿死之!”
说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慌乱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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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贼!”
“吾乃大元闽地宣政朵尔麻!”
“去你姥姥地!”
廖永忠手中关刀凌空劈下,迎面而来的朵尔麻直接失去了手臂,倒在血泊中哀嚎。
“天下的忠臣都在这儿?”廖永忠擦了下脸上的鲜血大骂。
他随朱五南征北战,见过无数贵族大官,可是硬骨头没几个。大军进城之时,都只会跪在路边求饶。
可是这福州是怎么了?
大军都攻破城墙进了城,还是有士子和官员带着家丁,带着军队悍不畏死的冲过来。
螳臂挡车,说的就是这样。
当兵的都溃败了,这些家奴,家丁,读书人怎么能是汉军重甲步兵的对手。
手里的兵器几下被汉军的铁锤斧子砸扁,然后就脑袋开花,胸腹被抛开,再不就是断手断脚,倒在一边边哭边骂。
“杀贼!杀贼!”
朵尔麻倒在血泊中,依旧在奋力挣扎。
他虽然是蒙元的名字,可看起来和汉人无异,锦袍玉带,头上带着读书人的束发冠。
廖永忠的心里忽然生出些敬佩。
以他的理解,破城之后视死如归的官,差不到哪里去。
当日器重他们廖家兄弟的和州知府,也是个好官。
但是好官没生在好世道,没摊上好皇帝,也算不得好官。
在喊杀声中,大步上前,廖永忠蹲下来,低声道,“你若想活,俺现在让人救你,断了只手也未必会死!你是个好官,留着有用之身不好吗?”
朵尔麻凄惨的笑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各为其主,请将军杀我,善待百姓!”
“好!”廖永忠也多说,抽出腰里短刀。
噗,直接扎在朵尔麻的心口。
“下辈子,做个真正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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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火光。
柏帖木儿丧胆游魂一样走到家门口。
他虽然是负责城内兵马地佥院指挥使,可住的地方只是一间两进的小院,位于百姓住宅之间。
汉军进城,各家各户房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
他慢慢走到家门口,推开油漆斑驳的木门。
见到了,正在院子里给小菜浇水的老妇。
“母亲!反贼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