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地道(1 / 2)

“阿嚏!”

寒风中,朱五打了个喷嚏。

自从那天飘下些雪花之后,冬日的风雪,越来越大。

城墙,地上,帐篷上,云梯上,扭曲的尸体上,干涸的血泊上。

薄薄的一层,似乎风一吹就散了。但是风过后,浅浅的雪花没有飘散,反而化了。

朱五的老家经常下雪,但是他的老家,雪从来不化。

还有风,还有冷,这该死的风好似要吹到人的骨头缝里,不管在哪都躲不过去。

即使营帐里生了旺盛的火盆,寒冷还是如影随形。

这就是冬天,南方的冬天。

蓝玉撩开朱五的营帐,拎着一把铜壶,“五哥,热水!”

朱五望着高耸的金陵城,默默点头。

哗啦啦,滚烫的热水被倒进了洗脚盆里,热气升腾,屋里瞬间充满了湿润的水蒸气。

七天了,朱五率领大军围困金陵已有三天,定远军所部五万人,加上采石矶,当涂的降军,人数七万多人。七天,拿金陵这个千年古城毫无办法。

金陵,华夏古都。

这座城池是历史,北望中原,衣冠南渡的历史。千年以来,每当华夏民族遭受灭顶之灾时。这座城池,都会成为华夏衣冠的庇护所。

让华夏儿女,在这片土地上休养生息,传承礼仪,韬光养晦,立志北伐。

建康,建业,应天,金陵到后世的南京。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历史,一段悲歌。

“五哥,泡脚吧!”

蓝玉把洗脚盆挪到朱五的脚下,打断他的沉思。

“嘶~阿~~!”

滚烫的热水让冰冷的皮肤发出灼热的炙感,朱五呲牙咧嘴的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热水中的毛孔和血管舒展开来,热气从脚下传到四肢百骸,敢走寒冷和疲倦,又让朱五忍不住的长出一口气。

“弟兄们怎么样?”朱五又望望向高大的城池,随意的问道。

蓝玉在营帐里忙活着,嘴里回道,“没咋样阿,都盼着早点打下金陵城。”说着,手上停了停,“降军那边有人说,五哥拿他们当炮灰!”

闻言,朱五笑了。

金陵城实在是太大了,巨大的城墙高耸入云,不输于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甚至比那些还要壮观。

此城,为天下名城,南方重镇,人口近百万。守城器械齐备,别的城池难得一见的床弩,在这当成弓箭用。

第一天试探性攻城,定远军就躺下三百多人。

定远军的巨型攻城车楼车,只要一靠近城墙,马上就遭受四面八方的床驽。

朱五想了个办法,把小炮抬到了攻城车的阁楼上,可是没打几下,无数的床驽打击下,木头造的攻城车,碎了。

除非有领先这个时代的高科技,这样的城池,只要守将不犯错,城里粮够吃,就只能用人命去填。

当然不能用定远军老卒的命,这几日的攻城都是在用降军,死的也都是降军。

他们说是朱五的炮灰,这么说也没错。朱五也不大在乎,见死人见多了,他早就麻木了。

别人死,总好过自己的人死,这是战争,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要怪,就只能怪这世道。

盆中的水渐渐凉了,朱五把脚拿出来,擦干穿上鞋袜。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望着城头,不出声。

忽然,营帐被撩开,一阵风涌进来,紧接着二虎出现在门口。

“五哥,席老道来了!”

朱五笑了,之所以这些天没用全力攻城,他就是在等这个老道。

攻城结束的第一天,两人一拍即合,这样的城墙爬不上去,唯有用巧。

随后,席老道笑呵呵的进来,还是那身油渍麻花的衣服乱糟糟的胡子。

郭兴郭英哥俩在他身后,他俩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养了小半年,都胖了。

“你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