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去哪啊？”楚连生从酒店出来，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他随身的物品很简单，就只有一个布褡裢而已。褡裢里装了一套换洗的衣裳和两套里衣里裤。他的手里拿了跟拐棍，不过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似乎还不到用这个东西的时候。的士司机等这个看起来很有风度的客人坐稳了，这才开口问道。

“去山上！”市区里就剩下一座山，司机闻言把车一调头往山那边开去。一路上跟这客人搭讪了两句，见人家没什么交流的意思，司机索性也就不做声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司机就把车给停在上山的牌楼跟前了。不是车开不上去，而是上去之后要给十块钱的停车费，不管你是停车下客还是久停。反正一次就是十块钱。

“叮咚！”楚连生缓步上山，径直来到了我的家门口。一抬手，按响了门铃。这个点，我在铺子里。两女一个在茶庄，一个在学校，家里是空无一人。

“欢迎光临！”站在我家门口等了几分钟，见没人出来开门。楚连生拿着拐棍转身来到了品茗小筑，一进门，就有两个穿着旗袍的妹子轻声跟他打着招呼。对的轻声，饮茶不比饮酒，要不得喧嚣。楚连生似乎有些讶异妹子们的表现，他抬头冲柜台后的颜品茗看了一眼，然后跟在茶庄妹子的身后走到了一处靠里的座位。点了一壶茶，他没有要任何的点心，就那么微闭起双目端坐着。要不是偶尔他会抬手端盅饮上那么一口茶水，别人一定会以为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给您续了一壶，慢用！”楚连生的表现引起了颜品茗的注意。过了半个小时，估摸着茶水凉了之后，她又替这位有些与众不同的客人换了一壶热的。

“多谢！”闭目养神中的楚连声缓缓睁眼看了看面前的热茶，又看了看颜品茗，然后冲她微一拱手道了声谢。颜品茗并没有说为他续一壶茶就有多收费的意思，这让楚连生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他不缺钱，楚家的钱也花不完。他更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一种感觉，又或者是一种意境。他觉得这里不错，幽静。老板娘也是个雅人，身上没有那种俗人的铜臭味。颜品茗对他微微一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之后转身回到了柜台后边。

这么一坐，楚连生就坐了一下午。客人不说走，颜品茗就算心里有些奇怪，在打烊之前也不会做出赶客的事情来。今天店里的客人不多，颜品茗刻意打开音响，用最低的声音播放起了高山流水来。似有似无的古筝声传到了耳朵里，又让楚连生对颜品茗高看了一眼。

“怎么还没关门？就一个客人了。”傍晚6点，我晃荡着从店里回来。路过品茗小筑门前的时候冲里边瞅了一眼，然后推门进去问颜品茗道。平日里要是生意好，我是不会去干涉她几点打烊的。

“程小凡？”或许是我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那个端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客人忽然睁开眼睛问我道。

“你是？”我转身看着正缓缓起身的他反问道。

“楚连生，楚瑜的叔叔。”楚连生看着我沉声说道。他是京城楚家的人？那个被我扇了一大耳帖子的楚瑜是他的侄子？他的身份很让我吃惊，让我更吃惊的则是他手里的那根拐棍。侯方的拐棍，看来是被他买去了。这么说来，就算是赃物，恐怕也没人能让他退回来了吧？

“来替你侄儿找场子的？”我冲他笑了笑问道。这是个麻烦，人家的家世远不是我这等草根所能比拟的。麻烦是我惹的，如今人家上了门，纵然再麻烦，我也得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