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年还有五天,是乡镇的年集,刘明沣早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着,等着一起去赶年集。
王铭趴在窗户上笑他:“至于吗?这么积极,在外面不冷吗?”说完还哈了口气搓搓手,这扒窗台上都冷,就是去赶个集,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刘明沣不屑的瞄了王铭一眼,你懂个屁,半身不遂的孩子,安心趴炕上吧。
俩人正说着呢,王叔进来了,看刘明沣端着个马扎坐在院子中间也问:“小沣,没事做院子中间干什么啊,不冷啊!”
刘明沣跟王叔可不能跟王铭那么不要脸,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天气热啊……”
王叔:......摇头笑笑没在意。
进了客厅喊:“王铭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家了。”
刘奶奶从厨房出来,“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单位没事?”王叔这职业越到年关越忙,各项检查,偷摸抢的小案子格外的多,过年能捞个三五天的假就不错了,往年一般都是腊月二十七,二十八的下午来接,今年来的早,刘奶奶就顺嘴问了句。
“没,这不村里前街上又进去人了(就是被偷了),我正好跟着车来,把这小子带回去。”王叔也不是空手来的,手上提着两条羊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年货。
刘奶奶应了声,又看见王叔手上提的东西,就抱怨说:“还往这拿,前两天不是拿了不少吗,赶紧拿回家,家里冰箱都满了。”
王叔没听刘奶奶的,直接在院子里找了个柳条筐,把东西都扣在筐底下说:“这寒冬腊月的,要什么冰箱,再说了,这东西也不是花钱买的,都是单位发的年货。”
刘奶奶没办法,又转头回了厨房,把给王铭家做的各色馒头抱出来,什么花卷,肉卷,枣饽饽,元宝,面鱼,满满的堆了一包袱,王叔赶紧接过去,“姨,我们家人口少,这么多怎么吃的完,这东西做起来还耗功夫。”
“多什么,一样就四个,不吃还得压压锅嘛!”刘奶奶又拎了一兜自己家灌的肠给王叔塞到手里,这才撵着王叔走了。
王叔走了没一会儿,刘爸爸跟刘妈妈回来了,喊着他们去赶集。
刘明宣返校回来就去卫生室打了两个吊针,直接就把这感冒给扼杀在摇篮里了,一听刘爸爸喊就套着大衣从屋里跑出来。
刘妈妈问好了刘奶奶要买的东西,一家四口开车,出发,好多年没赶过年集了,这乍一看真是挺震撼,不说别的,就是这满眼的人都够刘明宣看一阵子的了。
十几年后,四村八滩的老太太还愿意结伴赶个集呢,更不要说现在了,大集上人来人往的,摩肩接踵的好不热闹,卖东西的多,买东西的更多,一片暖洋洋的,让人一点感觉不到这冬日的寒风。
“钱放好了啊,这集上三只手可不少。”刘爸爸提醒刘妈妈说。
“嗯,都贴身放着呢。”刘妈妈又紧了紧手里的提包。
刘明宣默默无语,大集上热火朝天,不良事业工作者也活跃起来了,就跟刘奶奶说的一样,这大过年贼也想过个好年啊!
这会儿正是他们忙事业的时候。
大集最边上就是一排卖爆仗,土烟花的摊位,刘明沣一见这就走不动道了,两眼发直的看着人家的摊子,刘爸爸没办法,直接停下,打算先把这东西给买了。
选了几挂土鞭,又买了三捆土烟花,在刘明宣的强烈建议下又多买了一捆,一捆九个,四捆就是三十六个,买完了刘妈妈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这不对啊,买这东西不应该是她旁边那个积极吗?这刘明宣怎么也好上这口了。
刘明宣看着脚下的四捆土烟花,高兴的不得了,这都是乡下的小烟花厂自己生产的,一个个圆粗粗的,跟圆柱体差不多的模样,中间是药,两边用土封着,放起来也不是跟正规烟花一样,一个个的大花,它点燃之后喷的是银黄色的花柱,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觉得这土烟花比那些个高级烟花好看多了,只不过十几年后,这东西被高级烟花给挤的没处站脚,市场上也不多见了。
跟摊主说好了回来拿,一行人就顺着人潮往里走,靠里一点的就是一排卖对联的,刘妈妈赶紧挤过去,打算挑点顺心如意的,刘妈妈自从家里做了生意以后就犯了一个农村妇女的通病,迷信,也不是说爱好跳大神,就是平时要说吉利话,要穿亮色的衣服,过节要祭财神等等,这不连买个对联都要挑个吉利平安,写的最好的,刘明宣一点不奇怪,想当年,连车大老爷(传说中的车神)都要初一十五的祭奉,这点小插曲算什么。
不过这年头确实有不少挑对联的,现在的对联不像以后都是大机器印的,现在都是人工手写的,这之间还是能看出点差距来的。
不过大体都是圆润富贵的笔锋,也没什么挑头。
陪着刘妈妈在地上拣了几副,把家里要用的对联买齐。
买完对联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往下一站去,这赶年集就跟打仗一样,你会轻易的被旁边人的情绪所影响,不自觉的争着抢着,而他们家人口又多,买的东西也多,这磨蹭磨蹭到了下午两点多才把要买的东西买全了,这也幸亏是年集,散的晚,放在平时,这大集不到一点半就散光了。
把东西都搬到车上,刘明宣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忙完了,这一通下来,她的棉靴都被踩成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