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恩克听罢当场一愕,亦随即明白陈玉莲将会以何生计来让李鑫活好一点。
因为醉香楼这三字已说明一切,纵是最愚笨的人亦可一听便知,醉香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知由那个时候开始,天下间的青楼都不再青,总喜欢起个什么香楼的俗艳名字,于是什么倚香楼、艳香楼、玉香楼等层出不穷!
还有妓女们也什么香…的,如此苦心经营,无非为让好此道者一听便心领神会,但求楼香四溢,引人瞩目,宾客盈门。
醉香楼,当然也是一所青楼。
可是萨恩克万料不到,陈玉莲最后的抉择竟然会是这样的!
她宁可选择往醉香楼当青楼妓女!
二八鸡婆巧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作相思泪两行…
陈玉莲也不愿见饱览群书,学富五车的李鑫陪她一起在这穷乡僻壤的鬼马坡终老一生,为让自己心上人,他能有机会成为人上之人,她甘愿自身成为人下之人!
只是,当年的她还只有十六岁,正值含苞待放的花样年华,若一旦沦落风尘,成为万男皆可践踏的妓女,她自己的一生,亦势将完了。
而当年仍是金哥的李鑫,当然不愿见心地善良的陈玉莲这样做。
萨恩克蓦然明白,当年仍是扮作金哥的李鑫,为何会无故堕河了也许全因为拯救陈玉莲,只是心头又更加困惑,为何蜀山堂堂大少爷,怎落魄成如此样儿,惟问题接踵细嚼,方能全盘了解,毋庸操之过急。
等待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李鑫,难道你当年坠河失踪,是与你得知陈玉莲要往青楼有关?”
李鑫凝目回望萨恩克,目光似在赞叹萨恩克的聪明睿智,他徐徐叹了口气,道:
“是的,你猜得没错!当年我堕河失踪,确是与得悉玉莲要赴青楼有关,那一日,本是玉莲生辰,我在得悉她为要给我凑盘缠,决定往醉香楼后,心里一直十分纳闷,感到自己虽立志在长伴她左右,永远不会离开她,但,却原来自己只是她一个沉重负累,实在于心难安,但既然她外出未回,我心想,好歹也待她回来再说,而且,当日既然是其生辰,陈家对我有恩,我亦该尽心尽力令玉莲开心,她待我之好,无论如何,我亦要尽力报答。”
“于是,你便到河边捕鱼?”
“我原定是想捕一条鱼,让鲜有温饱的玉莲在生辰之夜能大快朵颐,可是,不知是否运气不好,我站在河边网了许久许久,却这一尾小鱼也未有上钓,心中自责之情更深,更感到自己运气真背,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忽然冒起一个念头……”
萨恩克一愣,连忙追问:
“哦?你当时冒起什么念头?”
李鑫又是苦涩一笑,答:
“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但在当时来说,也许已是我唯——个可制止她沦落青楼的方法!”
是的!当年仍是金哥的李鑫,虽然年仅二十余许,他少年老成,其实早已想到,即使陈玉莲回来后,他纵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叫陈玉莲不去醉香楼,恐怕陈玉莲也会认为李鑫是故意编织一个谎言欺骗她、安慰她,只要李鑫这“丧门星”继续待在陈家,仍会成为陈玉莲的负累,她总有日会背着他,暗暗到醉香楼卖色卖笑,为了杜绝一切可能及后患,他这个“瘟神”必须消失!
彻底在她生命中消失!
当时他,忽地狠狠咬了咬牙,“扑通”一声,便跃进滔滔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