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砚霆面善而心狠,纵有登天比日月之志,恐怕日后得势涂炭生灵。”陈仲举初次与唐砚霆会面,便作出如此评价。年六旬的陈仲举博见广闻,且甚是会察人面相,他见唐砚霆时常与旁人嬉闹玩笑,但目光却盯着对方神情举止,言辞能将人哄上天;问道时,所言观点看似曲折多虑,实则阴柔奸险,达成目的同时定会置敌死地。至察善恶,本应离开唐砚霆独立群雄之中明哲保身,但耳顺之年的陈仲举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好奇唐砚霆会达到何种地步,便出仕唐砚霆,一边为其谋划,一边观其未来。
“唐先生理应规范自身行为,不能率性而动,如此容易反复无常,令臣下无所适从。”可能是人年岁大了,纵然自己暗地里规划自己的立场,但还是对唐砚霆的乖张行为提建议。
唐砚霆恭敬地答道:“您说的是。但是这个性格呢……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以后一定注意。”话是这么说,唐砚霆习惯这么忽悠人,对这样的承诺并不会履行责任,但是对好不容易请来支持自己的名声在外的名士,必须恭谨对待。
陈仲举怎能不知唐砚霆秉性,但对方对自己敬如师长,自己也应就坡下驴,免得惹旁人非议。
他对唐砚霆厚待下属的做法并无不满,但封赏过于丰厚反而会助长人的惰性,而且还允许部下按自己能力开府,这会造成人心分离。为此,他谏言道:“伊尹为相,开府畜人,众人皆为谋之,而后伊尹驱流放太甲,商不复商。刘玄德终其一生不曾允许诸葛亮开府自治,是因为他知晓人心难测,臣下开府定会离心离德。所谓十人十口,十口十心,正是这个道理。赏罚有度才能树威,孙子有云:赏一人而万人悦者,赏之。封赏不在多少,而在封赏适时,到位。唐先生重视臣下,勤于封赏,恐怕一日衣食足而再无追求,名士不名士,能臣不能臣,冗员陈弊,积重难返,是为灾难埋下伏笔。请唐先生思虑。”
唐砚霆的确有“散财”习惯,一些家臣为其取绰号“散财童子”。与国有集团企业竞争时,葛公休与李炜作为间.谍渗透到对方企业内搜集、购买情报,仅用时两月终于全线将国企股份私有。事后,评定日,唐砚霆自然论功行赏,超出众人预料的是,葛公休与李炜各授予一枚蓝十字勋章外,另封赏千万,当时还只是执行人身份的二人得到超高规模封赏错愕不已。若是被外人知晓集团老大出手阔绰,前来求职的人一定踏破门槛。诸如此类事情数不胜数。
陈仲举自然看不惯,虽然集团内一切都是他的,但这么做也真是太胡来。陈仲举当众斥责道:“我年轻时候也侍奉过三四位总裁,虽无唐先生般大才,但也是人中龙凤,无不赏罚有度。唐砚霆你不顾竞争方胜,集团虚空,封赏无节制,现在的风光只是夕阳的余晖罢了。”
此话一出,连王一辰都瞠目结舌,更是吓得唐砚霆一愣一愣的。陈仲举继续说:“你们认为我倚老卖老也好,不识恭敬也罢,唐砚霆你身上的缺点多如牛毛,若不改正,定会对日后产生负面影响。吴侯便是例子。”
唐砚霆听罢,连忙起身鞠躬道:“陈先生说的是,我知错了。您有教育君王的德操,请让我尊您为师,改正我的不足。”
陈仲举年轻时侍奉过四位总裁,都是纵横一方的风云人物,四十多年的商场打拼经验是唐砚霆众多家臣中资历最老的。老先生精通百家,以合纵连横最为得心应手。当初唐砚霆自以为羽翼丰满,欲灭关路等势力。陈仲举上疏陈述:“我曾供职东南保险,于孙文台门下。当初孙文台自以为拥两百六十七亿投资资本便大肆收购敌对企业,最终开罪官家高务及利益裙带者,以莫须有罪名关进牢狱,家破人亡。伊尹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需注重每一个点,不到万全不可妄动。”
“准备万全就不是突然袭击了。那不就像袁本初似的,错过大好时机?”唐问。
“唐先生比袁本初如何?”
他颇感自信地答道:“自然高出许多。我会抓住最佳时机做最成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