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问我那汉子肚子里的秤砣到底是咋回事。
我见四下无人,这才对他道:“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表面上看,这位叔是得罪了山里的神龟。他们喂那山龟吃糟糠,山龟恼起来,让他也吃个秤砣。其实不然。他是被人算计了。”
我见刘伯和宋大有都不太明白,洋洋得意地道:“过去师父和我爷说过,山里头不光有老的成了精的邪魅,还有喜欢捉弄人的调皮鬼。但是,如果真是邪魅所为,这位叔,还有那两位失踪的叔,他们只会被活活吓死,而绝非现在这样,肚子里长秤砣。邪魅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们应该是侵犯了山里隐居的高人,高人用这种近似下降头的方式,让他们的身体和思想产生致命的变化。到底捞阴门下咒的法子殊途同归,我们只要找到那两位叔的尸体,从他们身上找到致命伤,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下咒的人,让村民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
宋大有皱眉道:“会不会又是鲁班门的人?”
我摇摇头:“鲁班门的手段虽然阴狠,但体内藏秤砣这种事,我还真没听说过。我觉得,这更像是某种神秘的巫术。如果这山里的高人安守本分也就是了,要是出来害人,免不得又要生灵涂炭。师父时常教育我俩,要匡扶正义,涤除一切害人的把式,不能不管。”
宋大有见我突然说话半文不白的,满脸崇拜,问我明天几时进山。
我还没回答,刘伯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摇头叹道:“老头子虽然不懂你们的手艺,但要是下暴雨,只怕没法进山。”
这也是我担心的。这场雨憋了一整天,愣是不见下来,好像故意要阻挠我们进山似的。
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这次进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转天一早,我起来发现外头空气清新,阳光灿烂,惊觉这雨居然偷摸着下了一宿。刘伯喊来王崇光、李成宇和李成斌,跟他们说明了情况。
三条汉子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连称救命恩人,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收拾妥当,我们背了箩筐,各自带了把柴刀,就进了山。
路上王崇光告诉我,他们村地理位置偏僻,经济条件不好,平时生活基本自给自足。村后这座大山,飞禽走兽倒是不少,村里汉子闲着没事,总会结伴进山打猎。不过照着老人的吩咐,他们都只在前山活动,从不敢涉足后山,说那儿是仙人修炼的地方,不可惊扰。我们这次进山,只需到前山找找线索就行,千万不能翻过山头。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规矩,我和宋大有点点头,答应下来。
说话间,我们脚下的山路在一片竹林前戛然而止。
我见日上三竿,竹林里阳光稀疏,放下心来,喊大家都拿出柴刀,往竹身上敲三下,确定没有回声,再继续往前走。
进了山,我俨然成了这一行人的领袖,这些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事先问过我的意见。
如此平安无事地穿过竹林,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草地上。放眼望去,半山腰往上的位置,是一大片密不透风的松林。脚下的村子也已完全被身后的竹林遮住。
我让所有人停下来喘口气,看了眼黑压压的松林,心情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那两个失踪的汉子没到过后山,那他俩的尸体,很有可能就在松林中的某个地方。
宋大有问我看出什么没有。我摇摇头,指着松林道:“得进去才知道。”
她却撇了撇嘴,冲我道:“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粗心。你难道不觉得,这山太安静了?”
给她这么一说,我猛地察觉过来:怪叫刚才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确实如她所说,这山静得异乎寻常。非但听不到鸟叫虫鸣,甚至连风吹草木的声音都听不见。
“等等……”我让他们都退开些,拨开被我们几个踩得东倒西歪的杂草,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了答案,朗声对他们道,“这山被封了。有人跟咱玩障眼法。”
“封了?”李成斌瞪眼道,“什么人封的?护林队?”
我摇头苦笑:“不是那个封山,是封山押码。这是个咒术,有人不让咱们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