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祥说道:“关于俄国问题,中国政府已经发表公开声明,全面、清晰地阐述了对俄的基本原则,这一点不容动摇。在这个前提之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谈。”
高尔察克脸涨得通红,激动地分辩道:“总统先生,对贵国的公开声明,很抱歉,我非常想予以忽视,但俄罗斯人的荣誉激励着我,我很难想象我或者我的同胞会接受这样一个条款,这似乎是*裸的趁火打劫……”
“不知道在几十年前,是谁趁火打劫弄走了这些领土?”秦时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作为一个勇敢的军人,不能正视历史,不敢面对过去的战争,还称得上有荣誉可言?”
“那是俄罗斯在战场上获取的,通过双边条约缔结下来的东西。”
“所以,现在也要通过战争让你们清醒一下,让你们看到条约的威力!”陆尚荣毫不示弱地发言,“我方为了和平解决,特意将总攻海参崴的时间拖延了几天,就期盼着高尔察克先生能有一个明确的回应。”
会场的气氛立即就沉寂下来,高尔察克一言不发,朱尔典也有些尴尬——他毕竟不是俄国的外交部长,很多事情,他拿不了主意,也不能代替俄罗斯人拿主意。
他只能这样说道:“秦总统、陆总长,各位先生,我本人是受大不列颠和协约国的一致要求出席今天这个会议的。我们无意冒犯中国,也理解中国与俄国领土争端上的立场,这个问题,能不能分两方面来看?”
“朱尔典先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您有什么意见,您说。”
“是不是这样,第一,双方目前暂时搁置争议,等全俄临时政府肃清国内布尔什维克势力,恢复正常秩序后再来商谈这个问题;第二,作为目前政策的一部分,俄国放弃在中国的全部权益;第三,中国国防军可以作为国际友军的一部分,加入协约国阵营,共同参与对布尔什维克的战争,俄国方面及协约国阵营愿意支付报酬。”
端的是好算盘,葛洪义冷笑一声,也不直接反驳朱尔典,只是问高尔察克:“高尔察克将军,倘若您处于目前这个位置,您是否认为,我们应该和布尔什维克政府接洽后谈谈条件?”
“这位是?……”高尔察克不认识葛洪义,身边随员一顿解释后,他立即明白这是最高内务长官,特务头子,心里便一阵不舒服,但面上只能回答道,“中国政府有这个权力,但这个选择是违背历史潮流,违背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意愿的,是注定要失败的。”
“既然一个注定要失败的政权,为什么会得到俄罗斯人的拥护,以至于占据俄国的中枢地区呢?一个违背历史潮流的政权,究竟是怎样才会出现在俄国?”秦时竹一脸正色地说道,“这样自欺欺人的言论,我想,不会出于一个以理性和科学为指导的学者身上吧。”
“如果中国始终坚持这个态度,我们之间无法继续深入下去。”高尔察克不是不懂中国方面的意思,来之前朱尔典也向他交代了有关中国领导人的作风和脾气,但作为骄傲的俄罗斯人,他已经习惯了原来的这种做派,对中国人和rb人有着本能的排斥,一气之下,便想离去。
朱尔典想拦住他,因为经验告诉他,对付中国人如果采用硬碰硬的方式,绝对讨不到便宜,不要说现在中国人已经掌握着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关键命脉,就是以前中东路冲突的时节,中国人也不见得会让路。
“高尔察克先生,你要明白,我们并不是只有一个对手,愿意给我们开出价码的政权有很多,俄国现在的局势不是我们愿意如何选择,而是机遇告诉我们如何选择。”陆征祥开会前得到过秦时竹的提点,公开道,“布尔什维克政权的外交部长布哈林正在莫斯科与我国领事洽谈,您认为,一个签订了《布列斯特》条约的政权,会对我们的诚意拒之门外么?”
一席话,说得高尔察克收住了欲匆匆离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