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宫殿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陛下?”
惊恐而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迟焊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下来,他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冷着脸转过头来。
说话的是一个小太监,他看着迟焊的眼神好像在看着发癔症的病人,但在对方的冷眼注视下,顿时双腿颤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迟焊冷声道。
小太监给吓得瑟瑟发抖:“我我我……我来送菜的。”
“东西来了?”钟楼羽的头从小厨房里探了出来,他有点诧异的看了眼迟焊,“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咳。”迟焊脑子发钝,一张嘴是,“老子肚子饿。”
很在理的借口,但从那吓傻了的小太监的反应看来,迟焊也知道自己这借口有多蠢。
“是我疏忽了。”钟楼羽凝眉道,“御膳房应当备着热食,陛下还是先用餐吧。”
这哪里行!迟焊可不愿意错过小国师的大餐,他赶紧道:“不急不急。我一边批奏折,时间也过去了!”
言罢,狠狠瞪了一眼添乱的小太监,忙不迭的跑了,生怕钟楼羽再度反悔。
看见那傻子慌慌张张的背影,钟楼羽自己先笑了起来,摇摇头,对着吓蒙了的小太监道,“送进来吧。”
灵力加上上好的食材,钟楼羽已经投身这场有趣的工作中了。
而在书房的迟焊,终于也满心期待中,等到了钟楼羽的心晚饭。
白色的粥,看上去很是美味,只不过闻起来却怪异的什么味道都没有。
一点粥的味道都没有?
“陛下不吃?”钟楼羽笑眯眯的看着他。
迟焊脑子里的怀疑顿时被扔到九霄云外,他拿起白瓷勺子,便往嘴里塞了口热腾腾的粥。
好……腥……啊……
喊着一口粥,迟焊的喉头滚动许久,才终于把东西咽了进去,抬头对着小国师道:“国师的手艺真好!”
粥煮的软糯,把腥味去一点,是最上等的美味!
迟焊心里含着泪想着,那热粥落在他的胃里,一股暖流便从胃沿着经脉向四肢扩散开去,只是一口粥,便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这在北方的冬天可是非常少见!
钟楼羽笑眯眯的盯着他把整碗粥都喝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这粥什么味道,但这可是凝聚了足有一个筑基期修士全部灵力的鹿鞭粥!
绝对滋补!
只不过味道上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这点他下回能改进。
钟楼羽毫不心虚的想。
至少营养和功效绝对超乎想象!
然而最后还是叫御膳房派上了用场,用过了饭菜,两人又在书房中腻歪了一会,便各自分开了。钟楼羽在宫中的住所已经被安置在迟焊的宫殿之中,只不过两人住的房间隔着有些远,半夜回去也方便。
迟焊用过了粥,便觉得全身都轻松起来,以往有些做的晦涩的动作,如今也能轻松做到,只不过当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要睡觉的时候。
睡不着啊!
下面还立着呢!
死人谷的事情迅速在朝臣们之中传播了出去,此时禁止被告知百姓主要是怕引起恐慌,可事与愿违,到底还是吓到了某些人。
第二日的朝堂意外的热闹,钟楼羽在安陵关战场上那驾驭着火龙战斗的场面让他的地位有了十足的提高,这一次竟也能按照郁朝旧例,站在朝堂上旁听。
上次对于异族的处理办法,朝堂众人还分为主战主和两派,可今天,却分不出主战和主和了。这个朝气蓬勃的新生帝国,如同一个强壮的青年,他有着智慧,会在强敌围绕的时刻,放弃追究某些人的骚扰。可在旁人咬掉了他的一口肉,并以此耀武扬威的时候,青年也从不会畏惧用武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偶尔有人想到国内其他的势力,也多是出于如何在重点攻打异族的时候,防备对方的突然袭击。可以说,死亡谷这前无古人的惨案,叫新朝的重点终于从内部敌人,转到了异族的身上。
若是不能处理这件惊天惨剧,他们要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钟楼羽一面听着,一面将新朝各个势力的分布添加到心中的地图上。新朝果然还是个稚嫩的王朝,此时此刻,换做郁朝,恐怕对于异族的挑衅,也仍旧能够忍辱负重,等到解决其他敌人再回过头去动异族。但在新朝,被挑衅了,自然要打回去,反而成了主流。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现在的这种位置的。
像是这么想,但钟楼羽还是颇为喜欢这样的行事风格。等到朝臣们的讨论停下,已是从早上到了下午。在粮草,兵力种种问题上达成了简单的一致,具体问题要在之后解决,这次朝会也算是完美解决。
钟楼羽这才走了出来,在最中央停下。
国师的朝服是一身庄重的红色,在新朝的官员中站着颇为突出,他有身份特殊,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陛下,大军开拔,请允许我遵循旧习,做一场祭祀,以庇护我朝将士!”
迟焊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准!”
大军出征之前进行祭祀,是新朝之前朝代的习俗,也象征着神权在这片土地上的巨大影响。但迟焊并不信神,跟着他走出来的诸多将领们也不信神,国师这个职位从最开始便没有在这个帝国中有立足之地。
钟楼羽虽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如以往一般有着超然的地位,但那是因为他在安陵关战场的贡献,也是因为千里送灯笼,战场驭火龙立下的功劳。那可是在过万人的注视下显露的绝对神迹,和以往装神弄鬼的国师完全不一样。
他来祭祀,众朝臣虽是不以为然,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傻子都看得出来,迟焊对他的护。现在私底下关于晏箐是皇帝男宠的传闻,早传遍朝野,连普通百姓里那些耳目灵便的,也听了许多风声。
祭祀便在大军开拔的那一天,同时开始。
和安陵关内的祭祀不同,若是按照郁朝规矩,祭祀恐怕要耗费整整一天的功夫,并且还要在都城内被生生搭成最高点的祭祀台上。但钟楼羽没想过那么复杂,新朝也无需这样复杂的祭祀,钟楼羽只换上了祭祀用的华服,等到太阳初生之时,将那太阳上的火焰引到凡间。
至少士兵们眼中,便是这样的场景。
那高高的祭祀台,国师伸出双手,手里仿佛捧着太阳。然后自他的手心中,一从鲜红的火焰,慢慢升腾起来,火焰随着太阳的升起,不断地扩大,神官们跪在祭祀台两旁,他们仰着头,虔诚的看着最中央的那个人,口中溢出神秘而优美的旋律。
那是祈祷词,是神官的必修课,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流传了几百年,被无数的神官国师修改着,为了附和神明的品味,契合自然的韵律。
这样的祈祷词念出来,自然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火焰凭空燃烧着,忽的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断分裂下去,直到九丛火焰在半空中自由盘旋。
不,这已经不是火焰了。
这是龙!
九条火龙!
太阳的光芒都仿佛被压低了两份,那九条龙,飞向天际,绕着太阳不断地吞噬着,每吞咬一次,那身体便越大一份,很快,留在原地的,便是威武而华美的,正如从远古便流传下来的神话中那种,巨龙。
钟楼羽的眼睛空洞的仿佛死人,这由数个不同的规则组成的奇妙世界,一切都会汇集于至高无上的世界法则之上,而世界法则则规定者一切的规矩。
钟楼羽张开口,他叫这火龙生长,这火龙便长大。他叫这火龙飞舞,这九条龙便盘旋在数万人的头顶,在凡人仰望之中肆意翱翔。
他叫这火龙庇护众人。
九条龙便撒下火种。
漫天的火雨将这古老的都城浸润,赤红的火焰点燃了每个人的躯体。
从内而外,从心灵到*,将一切**燃烧殆尽。(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