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伤得很严重。”纪芳菲看着三轮车消失的地方轻声说。
王鹏咬了咬嘴唇没说话,他在责怪自己,还是不应该让女同志去做这种事情,只想到要减少矛盾,却没有想到沙和尚这种人,并不会因为自己面前站的是女人而手软的。
沙家的违章建筑足足拆到天快黑才拆完,王鹏等人一直镇守在现场,一步都没有离开,午饭是县府办派人购买的快餐,所有人一样的标准。
夏天昼长夜短,暮色降临的天空上出现一团团的火烧云,照着沙家被拆去一部分建筑后的残壁,那一块块残留其上参差不齐的断砖,在暮光里仿佛张开的大口里一排排不太整齐的牙齿,显得丑陋不堪。
当拆房队从沙家撤出来,清理完现场的残砖碎瓦,消息就已经长着翅膀传遍了全城,惊呆了每一个梧桐人,大家终于相信政府并不是在放空雷。
王鹏指挥着大队人马从现场撤离,直奔梧桐大酒店,那里有一场战告捷庆功会在等着大家。
偌大的餐厅里,几十桌酒席上,坐着的人大都身上落满灰尘,头、眉毛都是灰白的,但是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兴奋的,大家知道啃下沙家这块硬骨后,今后几天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辛苦。
年柏杨与王鹏一桌桌地敬着酒,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
晚饭结束后,王鹏匆匆洗了个脸,就和年柏杨、梅开度一起赶往医院探望翁丽华。
王鹏走进病房时,翁丽华刚输完液,躺在床上和陪她的女孩说话。
“情况怎么样?”王鹏走到床边问,梅开度则将一个水果篮放在床柜上。
“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呀!”女孩打断翁丽华,“医生说,虽然水不是太烫,但来医院太晚,肩部最先烫到起水肿的部位又被咬得很深,肉都翻出来了,以后肯定要留疤了!”
“沁亚,哪有那么严重,你别吓到了几位领导!”翁丽华说,“而且就算有疤也能被衣服遮住,没关系的。”
张沁亚不满地撇了撇嘴,“我说的是实情嘛。”
王鹏歉意地对着翁丽华说,“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事先做好预案!”
翁丽华立刻摇头说:“王县,这是意外,防不胜防,怎么可能做到万全?你可千万别因此自责!”她说着就望向年柏杨,希望他能宽慰一下王鹏。
翁丽华跟了年柏杨几年,从司机到秘书,年柏杨知道她性子虽冷,看问题还是清楚明白的,因而点了点头道:“丽华是个好同志,明知危险迎难而上,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她受伤我也有责任,更提醒了我们在今后工作中吸取教训,不要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两位领导,说句不爱听的啊,你们这话有点假!”张沁亚忽然说。
翁丽华与梅开度均吓了一跳,同时制止她:“沁亚,不要乱说!”
“哦,让她说说看,哪里假了?”年柏杨转向张沁亚,饶有兴趣地问。
张沁亚朝翁丽华吐吐舌头道:“不出现同样的问题说说容易,做起来有那么简单吗?这种现场情况常常状况百出,没人能事先算准到底当事人会干些什么,难道进去的工作人员为了不受伤,都要穿着防护服入内?这样一来,老百姓怎么想?不是人为地拉大了和老百姓的沟通距离吗?这不是假,是什么?”
翁丽华与梅开度都为张沁亚捏了一把汗,年柏杨与王鹏则交流了一下眼神,王鹏问张沁亚,“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
“干吗,准备对我打击报复啊?”张沁亚一点都不把面前这两位县领导当回事,口无遮拦继续大大咧咧地反问。
王鹏这时露出笑容,“是啊,有这个想法,你敢不敢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