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绶冷眼看他:“阁下身手够快的。”他站起来,上下扫视他:“你年纪最多二十,却有一口燕京口音,你是从小就在京城长大的京城人。你反应灵敏,能在这么多护院突然行事下迅速抢到他们前面阻止,年纪轻轻有这番修为,可不江湖上混一混就能达成的。你是从小就习武。
“京城之中能有条件习成这样武功的,家底肯定不会太薄。待人接客不慌不忙,又滴水不漏,足见见过些世面。而你身姿虽然挺拔,但有时又不自觉地会有俯身的动作,所以,你出身大户,却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而是大户人家的侍从!”
他话说完,屋里屋外的人俱都把一颗心提紧起来了,苏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处处仔细,在这之前,苏绶的反应也都很正常,谁能想到他不声不响竟然把面具之下的田颂揣摩到了这份上,她情不自禁走到槅扇下,透过镂花孔洞屏息往外注视。
屏风是半透明的,阻挡的也只有一部分视线,此刻田颂正立在内外相通的通道上,而苏绶在屏风外,只露出一角衣袂来。
这一角衣袂却也带着威慑,就在田颂被镇得错愕之时,苏绶又开口了:“鬼手能够找到私下售卖铜料的渠道,还能在卖出一二十把锁时挑不同的人出面交接,光这一十二个人的人手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相反,如果只是个家底略厚的富户,你们也完全不必隐姓埋名冒着被我苏家发现的风险留在此地暗中赚取这份钱。
“由此可见,你们不但是京城人,而且还是京城官户里出来的,只有手握权势的人能够做到这些,现在,该你交代出来你家主人的身份了!”
随着这番话,先前那些待往里冲的护院顿时把田颂团团围住了。
苏若都没想到平日不大经管府里事务的苏绶竟然驭下这么厉害!
这样的默契,要么是苏绶平日早就驯服了他们,要么就是方才进门前已经与他们作好了交代。可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看到了他的不简单。
苏若也知道他爬上如今官位必不是吃干饭的,可这两次看到的他,着实也颠覆了部分她对他的印象。
这么样一来,田颂能招架得住吗?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洞。
实在不行,她就得翻墙出去了。可是苏绶精明成那样,他闯进来不见鬼手,难道就会善罢甘休?
“田颂也曾在东林卫呆过,没那么容易让他们进来的。”
这时韩陌到了身边,好像她肚里蛔虫似的说道。
恰在此时,门外田颂回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苏大人真是使得好一手过河拆桥!”他冷笑道,“我家主人一门心思想着替苏大人解忧排难,大人倒好,不但破坏约定,且拿到方略之后还要强闯擅入,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既然你认定我家主人不是一般人,难道就没想过会得罪人?我可是听说苏大人当初连兵部一个小小的罗智都招惹不起呢!”
田颂目的旨在激怒苏绶,读书人多少都会在乎些脸面,话说到这份上,苏绶要是再强行进入,那他就是不要脸了。而且,世人皆知苏绶向来不愿惹麻烦,他宁肯相信苏绶这是虚张声势,试探他们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