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经化身为山东豪商,在剑南道益州一座华美的园林中,成为在当地富商的座上宾。
若是武正翔在此,一定认不出他。
对挟持为人质的徐婉真,江尘都能拿出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何况是对自己?
一张约莫四十左右,留着美髯的儒雅男子面具,再加上适当的装扮,江尘硬生生大了二十余岁。
就连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也被他收了起来。此时,他就是一名挥金如土,又心向风雅的商人。
但在举手投足间,又忍不住会露出一种爆发户的气质。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底蕴。明明是逃窜来到益州,此刻却见不着一丝狼狈,谈笑自若。
夜已深,盛宴也接近尾声,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
江尘告别了主家,回到郊外属于他自己的别院。
进了院子,他便好像换了一个人。脱下狐裘,他并不惧这寒冷,在院中练了一趟剑法。
直到头上蒸腾出白气,他才收剑站立。
下人递上茶水,阿大担忧的劝道:“主子,您的箭伤还没好完,别崩了伤口。”
江尘满不在意的一笑,道:“怕什么,我自有分寸。”
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一动,就会隐隐作痛。然而,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会让他牢记此刻的失败。
他们从北地出发,日夜兼程,这次刚刚到益州不过两日。
江尘招呼阿大随他进去,盘点此次的得失。其实,巴家军被这样干净利落的围剿,他谋划了两年的事情,最终毁于一旦,什么也没有得到。
然而,他的意志坚定,并未受到失败而影响太多。
找出失败的原因,这也算是一种收获。
毒蛇、元三,仅仅是心腹手下就损失了足足两名。他的人,死一个便少一个,这让江尘痛心不已。
还有北地埋的暗线已废,在逃亡路上,为掩藏行踪也废了几处宅院。这件事,江尘可谓损失惨重。
将此事重新推演一遍,林兴朝游说太子、他游说巴坤林都很成功。甚至,连起事的时机都配合的很好。
唯一出问题的,便是以徐婉真为质,迫使武正翔合作一事了。
若是将徐婉真送到武正翔身边,让他投鼠忌器,便不会如此轻易的逃出庄园。他在怎么厉害,也无法携一名不会武功的女子逃出。
如何他下定决心合作,骁骑卫能为自己所用,最后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这件事,失败的原因有二:一是他低估了徐婉真,以为她只是等人解救的弱女子;二是他也低估了武正翔的武功,为了取信于他,没有给他下药,最后才令他轻易逃出。
他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在深闺中的小妇人,竟然能逃出元三的控制?
由于她的重要性,他从未轻视过她。先是派了阿大接应,后来又让元三接手。住处也是一再辗转,处处设防。
谁知道,就这样谨慎小心,仍然是被她逃了出去,还躲进了五台山清凉寺。
“徐婉真。”江尘用食指敲击着桌面,问道:“她是个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