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院使将药材名单、人员都交接给他,殷殷叮嘱道:“你并无官职,太后此举也是破例看重了。此去棣州,若果真行之有效,立即写信让驿站用加急送回来。”
说着叹了一口气:“城里的流民越来越多,我着实有些担心。”
医者父母心,尤其是经历主持过疫情的赵院使更是清楚,时疫爆发时的无情。连着几日讨论下来,他对苏良智的医术颇为信服,也深信这套方略的行之有效。
但毕竟兹事体大,太后能让棣州先推行,已是眼下最大的让步和信任,实在是不能再奢求太多。
忙碌了这好几日,苏良智眼底青黑,头发也梳得不甚整齐,但眼睛里面神光充足,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有赵大人坐镇太医院,必不会出什么乱子。草民游历多年,脚程快,等到了地头就送信给大人知晓。”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走进来一个司药的小太监,看见两人,他慌忙见礼道:“赵大人,苏大夫,可找到你们了!”
出发的事情不都准备完了么,这当口还有什么事?赵院使心头奇道:“何事慌张?”
“苏大夫,您家里来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您。”
苏良智也摸不着头脑,他家远在江南道,这必然是徐家来人了。看那小太监的模样,难道是徐老夫人不好?
忙放下手头的名册,道:“快带我去见。”
徐乐安被人带到太医院的前厅等着,看见苏良智匆匆走进来,忙施了一礼:“三爷,是大小姐命小人来找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快速说了一遍。
苏良智眉头紧锁,吩咐道:“你在这等着我。”
他则前去见了赵院使:“赵大人,城中突然爆发病情,有些不同寻常。草民想先去看看,去棣州之事,暂且缓一缓。”
赵院使一听,也心知不妙,“我跟你一道去。”
匆匆交代了几句,两人出了太医院,着徐乐安带路,出了皇城,往城中病人最多的医馆中而去。
济世堂中,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大夫全部都回到馆中,伙计们忙忙碌碌。
门口贴出了告示,从今日起,除了昏迷高热、面如金纸的病患,不再收治普通病人。若突发重病,可请大夫上门诊治。
清理了一个后院出来,安置这些病人和家眷。伙计们不断递上热水、汤药,让家眷喂病人喝下去。无奈这些病患昏迷不醒,一碗药能咽下去一半就不错。
一名老大夫只能挨个施针,刺激少商穴、合谷穴,让病患能将汤药吞咽下去。
这样的病症,还从来没出现在洛阳城过。几个大夫在堂前争得面红耳赤,有的说是外邪入侵,需要泻火;有的反唇相讥说这明明是风寒入里,再泻火恐怕命都给泻没了。
从昨日到现在,尚不能辩证,又如何开方?
只能给病人服用一些性情温和的汤药,保证他们不至于脱水。但人人都知道,不能对症下药,高热就退不下去,岂不是等死?
济世堂也算是京中有名的医馆,无论是为了医馆的名声,还是医者的天职,都让他们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赵院使在济世堂门口下了轿,苏良智搀着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