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突然弯下腰,呕出一大口血。她身边两个亲兵也软倒在地,神态萎靡不振。周围的雪女立时上前搀扶,嘴里喊道:“统帅,你怎么了?”
冰丝道:“她们都被叛徒所伤,莫非叛徒兵刃上有毒?”
形骸心中一寒,打了个冷颤,喝道:“都离她们远些!”
话音刚落,冰玉已罩上了银甲银盔,成了那银丝怪客,她手下两大亲兵也是如此。三人双手中伸出兵刃,突然斩向身边众士兵。形骸长剑早已出鞘,移形换位,挡在冰玉之前,将她兵刃架住,嗡地一声,狂风激荡,形骸只觉她真气极强,堪比九层龙火。而另一边,葬后卿也挡下了两大亲兵。
形骸喊道:“那银丝随着血液游走体内....”防住冰玉猛攻,又喊:“时候一长,便掌控人体,成了这银丝怪客!”连出剑招,令冰玉疲于防范,无还手之力,再道:“她们已无药可救,故决不能被银丝刺伤!”
冰玉统领风鲧军已久,恩威并重,人人信服,众雪女忽闻统帅噩耗,皆悲伤万分,有雪女当场便哭喊起来。
形骸仗剑抢攻,剑法无情,五招之后,冰玉蓦然粉身碎骨,已从世间消失。而葬后卿双掌齐出,打在两个亲兵胸口,将她们浑身经脉震碎,两人旋即被银丝反噬而死。众雪女惊声呼喊,泣不成声。
形骸喝道:“冰玉一死,谁是统帅了?”
冰壶擦去泪水,道:“该是我。”她转身面对众人,喊道:“大家听好了!这银丝极其险恶,任何人如若被这银丝所伤而见血,便立即向我禀报。”
众雪女喊道:“孟大侠说这银丝无法拯救,若告诉了你,你会如何处置?”
冰壶抿紧嘴唇,沉吟片刻,道:“我会处死那人,你们谁有异议?”
众雪女寂静半晌,齐声道:“并无异议!死去总好过成了怪物!”
冰壶哈哈大笑,说道:“我以你们为荣!你们都是超越死亡的勇士!”
形骸漠然地看着她们,漠然地听着她们,待冰壶说完,形骸说道:“你们全都给我滚。”
他声音无息无怒,也不响亮,但她们每一个人都听得明白。
冰壶愕然道:“孟大侠,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
冰丝也道:“但你若让我等临阵脱逃,等若令我等武名蒙羞,我等宁愿战死....”
突然间,形骸一剑横扫,将冰丝拦腰斩断。冰丝惨叫着摔下,她是风行元灵,这伤杀不了她,但已令她无法再战。
冰壶怒道:“你这是...”话未说完,葬后卿一掌将她打得吐血摔出,她在地上撑了几下,昏迷过去。
形骸道:“我数到十,你们再不滚,我便杀得你们半死,让这儿的怪物处置你们。”
冰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你...你被那妖母...”
形骸极快地开始数,众雪女惶惶不安,愤恨惊惧,当形骸数到十之后,掌中剑光闪动,立即又有雪女被他断手断脚。葬后卿掌风如潮,打得许多雪女倒地不起。
形骸道:“带上同伴,都给我滚!”
冰丝见他出手并不致命,只是伤人,却毫不留情,她虽是直爽性子,可对形骸甚是崇拜,见状不由悲恸,霎时泪如雨下,落地后成为雪女之泪,她道:“你...你还是嫌弃我们...是累赘么?”
形骸踏上一步,踩碎了那雪女之泪,喝道:“尔等皆是蝼蚁,之后的境界,非尔等能够涉足!”
众雪女见他重伤同伴,怒不可遏,向他反击,但形骸以更重、更残忍的手段应付她们,顷刻间将她们伤得残缺不全。葬后卿则遥遥出手,掌风削铁如泥,甚至把一些雪女打掉半片脑袋。众雪女见这两人如同巨巫魔神,无法相抗,心知必败,冰丝哭喊道:“撤退!撤退!就如他所说,我们回到地面上去!”
雪女们不再顽抗,背负起受伤的战友,如一阵风般逃了。
形骸见她们远去,停手不追,突然间,他仰天长啸,喊道:“痛快!我早该如此!”说罢他大笑起来。
但他口中说着痛快,心中只感到悲凉。
葬后卿默然少时,叹道:“你仍如旧时那样,不到绝境,便做不到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可一旦想通之后,手段之决绝,却又出人意料。”
形骸奇道:“什么?旧时?”他转过头,看向葬后卿,却见他已将面罩脱去,隐去脸上所有的伪装。
形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立即以为这是梦海边境产生的幻觉,又或是那狡诈的女娲施展的伎俩,但很快便看出这并非幻觉,并非伎俩,而是再真不过的现实。
眼前之人早就死了,他被形骸深藏在梦里,也只存在与梦里,他是形骸最初的恩人,最大的遗憾,最想念的兄长,是在梦境中英俊、沉着、守护着弱小,无所不能的白衣少年。
然而那个虚幻的少年,如今却活生生、死沉沉地站在形骸身侧,冷静如冰,幽静如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