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山白雪皑皑,右侧的山则绿意盎然,一条清澈的河流从两座山之间流过,在河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长满树木,环绕着断梁庙的废墟。
鲁平老仙跪在废墟中,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当形骸走近时,鲁平老仙叹了口气。
形骸斟酌着说:“大人,我有事禀报。”
鲁平老仙道:“他们都死了?”
形骸垂首不语,八指琴魔答道:“是,天兵杀了山庄中所有人。”她咬了咬嘴唇,又道:“若你在,就不会如此。”
鲁平凄然道:“权势、财富、贪婪、痴迷,令我变得怯懦自私。我早该想到天庭的追兵心狠手辣,绝不会饶恕凡人。而我呢?我又好得到哪儿去?他们是我的亲人、朋友、奴仆、随从,但到了危急关头,我不也弃他们不顾,自顾自跑到这儿来?”
形骸道:“是杜旅下的手,他害死了九耀,也想杀害大人你。”
鲁平道:“他的同谋是谁?”
形骸道:“一神名曰丁离恨,一神名曰柳何欢。”
鲁平道:“天庭的军机头子和刑部首脑,这两人原先都是杜旅的对头。”
形骸道:“他们为何与杜旅联手?杜旅又为何非杀九耀与你?”
鲁平陷入沉思,良久答道:“我猜测这两人发觉了杜旅罪行,以此要挟杜旅,杜旅于是将圣墙的秘密告诉那二人,提出让那二人取代我与九耀,分享这圣城的信仰,但在那之前,先得除去我与三弟才行。”
形骸心想多半如此,道:“纸包不住火,你们的身份终于还是瞒不住。杜旅倒也奸猾,竟想出这等明哲保身的毒计。不过他连你们这结义兄弟都能出卖,丁离恨与柳何欢又如何能信得过他?”
鲁平道:“事成之后,他们定会自相残杀,以求独占白国。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我等虽为天上神仙,可所作所为,比凡人更为卑劣。”
忽听庙外杜旅喝道:“鲁平,你胡说些什么?”
话音未消,只见杜旅与另两人当空降下,落在五丈远处。杜旅仍是文士打扮,那两个神仙,一个是面目慈祥、满眼笑意的消瘦老者,另一个是锦衣彩袍,足踏玉靴的少年,肩上停着一只鹦鹉。除此之外,另有两百余个天兵天将,众兵将一半穿红甲,手持火铳,一半穿金甲,手持长弓。
鲁平说道:“贤弟,我说中了么?”
杜旅神色气急败坏,先对消瘦老者道:“丁大哥!”又对矮个少年道:“柳贤弟!”再指着鲁平道:“咱们决不能中了这老狐狸挑拨离间之计!”他声音愤慨,似乎恨透了鲁平的险恶,诚心诚意地想取信于丁、柳二仙。
形骸想道:“这看似和蔼的老头是天庭凶杀神?这看似淳朴的少年是五方合欢神?”
丁离恨抚须笑道:“我自然信得过二弟你了。”柳何欢也道:“正是,若非信得过你,如何会替你隐瞒罪行,更不遗余力地替你杀人?”
鲁平笑道:“三位彼此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比之当年我与九耀对杜旅为人一无所知,仍在这断梁庙与他结拜,只怕要强了不少。”
杜旅脸色阴沉,似也想起了当年结义之情,他断然道:“鲁平,你老奸巨猾,笑里藏刀,一直明里暗里与我作对,我已忍你很久了!”
鲁平道:“老夫对你虽未必全心全意,可毕竟待你不薄。三弟当年也曾屡次救你性命,你就是这么向我二人报恩么?”
杜旅大声道:“九耀那厮疯疯癫癫,成天闯祸,我身份之所以泄露,多半便是他捅的娄子!如今我找来于大哥、柳三弟与我联手,才深感自己弃暗投明,拨云见日了!”
丁离恨叹道:“鲁平老仙,你在天庭势力太大,财富太多,神位又人人羡慕。今日杀了你之后,我倒想换个和平神当当。”
形骸哈哈笑道:“若你这凶杀神只需摇身一变,就成了和平神,这天地多半无可救药了。”
丁离恨仍是那笑眯眯的模样,侧过脑袋,斜觑形骸,道:“你就是那孟行海?杀了我手下的孟行海?”
柳何欢指着形骸道:“你非但是那孟轻呓的帮凶,更杀害天兵,违抗天威,罪无可恕!鲁平,想不到你竟会与此贼蛇鼠一窝。”
鲁平道:“柳仙何出此言?老夫若与你二人结交,才可称作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而能识得这位孟兄弟,实是老夫生平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