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翟急道:“是崔兄弟?”
乌康居缓缓点了点头,她早就料到夫君凶多吉少,可将他死状如此之惨,被敌人开膛破肚,挖去五官,死前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仍不禁怒气勃发。
何翟道:“杀进去!为崔兄弟报仇!”
形骸走在前头,推开无门,门里黑暗与血光交杂,邪气涌动,似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不仅窗口吊着尸体,屋顶上方也吊着众多尸骸。白光卫中,无一人手上不是染满鲜血的,但他们动手干脆,极少折磨死者,又何曾见过如此不胜残忍的情景?
前方血气缭绕,但听见男男女女混乱的吟唱之音,又好似有无数风笛,呜呜哀鸣,奏出令人心碎的乐曲。
乌康居更不停留,直接朝里走,突然间,地上“咔嚓”轻响,伸出数柄铡刀,她惨叫一声,双脚同时被铡刀斩中。众人大急,上前相救,但又听哗啦哗啦几声,地板往下一翻,众人同时摔落了陷阱,而陷阱下方,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众人射来。
但白光卫的甲胄岂同寻常?叮叮当当声中,那箭矢纵然来的突然,仍不过造成了些许擦伤。地板下方布满尖刺,众人虽料想未必刺得穿铠甲,可毕竟这铠甲并非毫无缝隙,在危急关头,各自摸出腰间兵刃,那兵刃一头是带钩尖刺,另一头则是绳索,他们在下落的一瞬间抛出尖刺,乒乓几声,身子挂在墙上,离那许多尸体不过咫尺之遥。
形骸浮在半空,手朝乌康居一抓,将她救到怀里,乌康居咬牙道:“我只....受了些皮外伤。”这白光卫铠甲踵处最是薄弱,那铡刀未将她整个脚掌削去,但也斩伤了她的肌肤。形骸见她流出的血呈黑色,心中一沉,道:“有毒。”立即手指一点,她伤处黑血喷出,变作了红血,看来这毒看似厉害,可却并不难治。
众人绳索一荡,脚踏实地,幸亏并无陷阱。何翟道:“受伤的兄弟,快些服下解毒丸!没受伤的,给我守住,敌人已知道咱们到了!”
豁然间,怪叫声不绝于耳,迅速逼近,伴随着怪叫,另有锐器飞向众人。何翟左右手各一柄短枪,两边一合,成了一柄双头长枪,旋转成圈,将敌人暗器弹开。其余白光卫凭借此掩护,寻隙发射飞镖箭弩,敌人哇哇痛呼,纷纷倒地不起。
少时,只见众邪教徒冲出血雾,高举着匕首、斧头,杀向白光卫。他们面貌狰狞,身上涂满了血,尤其是他们身上的数个人面疮,更是令人心惊肉跳,恶心万分。
水上飘喊道:“将军,他们定有古怪,不能让他们靠近!”众人身经百战,如何看不出其中关键?一时间箭林弹雨,密如飞蝗,将邪教徒纷纷射杀。
何翟大喝一声,竭尽全力,使出第七层的龙火,双头枪成了个大火轮,他将这大火轮朝内一扔,火光绽放,走廊远方爆炸开来,邪教徒被这火焰一烧,登时化作一具焦尸。何翟再一招手,那双头枪返回掌心,这一来一回,已将邪教徒烧死了大半,剩下的纵然未死,也必身受重伤。长廊中变得甚是安静,唯有青阳教徒低低的呻吟声。
众人笑道:“干得好,将军!他们几乎死绝了。”
何翟大笑三声,道:“里头的邪徒听着!我们白光卫已知尔等罪恶,若要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呻吟声变作了呜咽声,但依稀又有女子短暂一笑。那笑声转瞬即逝,宛如幻觉,唯有形骸听得确实。他神色凝重,道:“还没完。”
何翟见形骸对自己这一手神功不置可否,脸色难看,暗想:“这人心眼太小,嫉妒贤能,想必是嫉恨我立下大功。嗯,此次剿匪,他虽是领路之人,功劳不小,可最后一锤定音的仍然是我。他的威风被我压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又如何能开心得了?”
形骸继续朝里走,何翟道:“孟兄弟,你可别抢在我之前,论资历,论地位,你总得守规矩。”
形骸尚未答话,庙殿深处陡然传来一极为妩媚的女声,说道:“在妖界之中,并无规矩,唯有强者才是永远正确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有风笛伴奏,使人觉得她定然是个极为纯洁的少女,但见了这屋内尸体纵横的模样,众人又隐约感到这纯洁少女倒也未必无害。
或许对这少女而言,杀戮折磨就像是织锦栽花,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消遣爱好罢了。
何翟道:“妖孽还敢多嘴?”他见形骸抢先一步,赶忙加快步伐,跃上半空,落在一座血腥阴森的大堂,在遍地尸骨中,他见到一女妖浮在正中一个坑洞上方,他见那女妖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女妖几乎光着身子,只是用人的骨片遮住了隐秘之处,在她左右手腕处,各挂着半月形的骨刀。她身子有些黝黑,又有些暗红,该丰腴处丰腴,该纤细处纤细,真是尽善尽美,曼妙难言。她的脸蛋及不上她身躯的好处,可姿色倒也不差,这好身段加上这好样貌,真是穷尽造物之灵,罗汉也会瞩目,佛祖定当赞叹。
这女妖最可怖之处,在于她的长发,那长发用人的血管为绑带,数十根一丛扎起,在发辫末端,又束着人骨为笛,只需她脑袋微微一晃,风入笛口,便有诡异的笛声,好似群妖在号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