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笑了笑,闭上眼,遁入冥想。拜风豹只听脑中有个声音说道:“你败在我手上,愿不愿向我发誓臣服?愿不愿将你所练的功夫赠送给我?”
拜风豹不明所以,但连连点头,裴若的笑声十分欢喜,忽然间,拜风豹只觉浑身剧痛,仿佛十余柄小刀在他肌肉、骨骼、心脏、脑子中切割,那痛楚极端冰冷,异常厉害,他身子抽动,喉咙拼命发声,但在水中也传不出去。
过了许久,裴若跃出水缸,自觉功力大涨,也学会了拜风豹得意的心想事成剑法。
其实,长久以来,裴若一直知道拜风豹想要得到自己,因为此人野心勃勃,意图一步登天,而龙国年轻未婚的女子中,除了玫瑰,再无一人权势地位胜得过裴若。她本人并无害人之念,但既然拜风豹心存歹意,裴若索性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这拜风豹来练成一门奇功。
她如今所用法术叫做“孤子钓钩”,她需亲手击败一个强敌,再与强敌同时置身于这珍贵的歌灵水中,强敌亲口答应向她认输,愿意奉上自身武学,裴若便能从这强敌身上“借取”所有功力,以及其心中最精妙的武学。
此举委实太过冒险,因她不知拜风豹何时会出现,也不知拜风豹将会如何布置,故而她随时做好逃跑打算,或者一路将拜风豹引到这洞穴里头,唯有在此,她才有十足把握能制住此人。幸好她运气不错,碰巧遇上了行海师弟。
本来她与形骸联手足以胜过这拜风豹,不必用那金砂阵,但裴若必须亲自制住拜风豹,否则这孤子钓钩就难以生效。她想起形骸来,吐了吐舌头,暗暗歉疚,又不禁脸红,心想:“师弟与我交情最好,多半不会在意,况且我拿翡翠赠他,他也该心满意足了。待我夺了万仙清高仙长的职位,再向他好好道歉。”
她穿戴妥当,想了想,将拜风豹放出,拔出他肩上的匕首。忽然间,拜风豹睁开眼,一掌斩向裴若咽喉,裴若手指一弹,拜风豹从掌心到腹部一阵酸麻,重重摔了一跤,登时头破血流。
裴若感到自身功力增长了数倍,好生欣喜,只是她这功夫是从拜风豹身上借来,拜风豹虽无法不借,但不用时还得归还,拜风豹若死,这孤子钓钩之法当即无用,她叹了口气,一巴掌将拜风豹打晕,替拜风豹解了毒,招来一十舌海犬,驮着拜风豹,跃入水池,将他送走。
到了这时,裴若反而有些担心拜风豹会遭遇不测,但她又想:“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一切听天由命。”这拜风豹至少能活过一、两个月,等到裴若当上清高仙长后,此人是生是死,裴若也不在乎了。
拜风豹只觉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忽冷忽热,有气无力,肚腹鼓胀,难受至极,不久,又感到有人伸掌拍打自己后背,一股热流在经脉间流淌。这般煎熬,不知多长时候,他“哇”地大叫,眼前恍惚,摆脱了黑暗。
只听侯亿耳喜道:“孩儿,你醒来了?”
拜风豹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见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侯亿耳坐在一旁椅子上,两个女教徒坐在床边,手中捧着药碗,气味难闻,中人欲呕。拜风豹认得这两个女教徒,她们都曾与拜风豹缠绵过,此时望着拜风豹,仍是满眼爱慕之色。
拜风豹恼了,一推两个女子,她们惊呼起来,药碗落地,砸得粉碎。侯亿耳骂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下去吧!”两女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侯亿耳叹了口气,道:“孩儿,你受苦了。”
拜风豹想起自己遭遇,突然间沮丧万分,他道:“爹爹....我...我没用,我屡屡失败,被那玫瑰、裴若....好生羞辱!”
侯亿耳紧紧握住拜风豹手掌,道:“孩儿,一时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你不想想,你如今握有多么大的权力?只要你一声令下,数万人不惜性命也要替你办成;而拜鹰大仙有数不清的绝世武学能传给你,你眼下敌不过裴若、玫瑰、孟行海,将来终有反败为胜,翻云覆雨的时候。”
拜风豹道:“可...可孩儿累了,孩儿...不愿再如此下去。爹爹,你的计策虽妙,可我听说纯火寺对咱们风暴教极为不满,说咱们都是叛徒。他们....他们并不赞成咱们猎杀道术士。”
侯亿耳怒道:“这群老顽固,他们懂个屁!再说了,拜鹰大仙要咱们搜罗道术士的魂魄,他是咱们的大靠山,咱们听他的总没错。”
拜风豹听侯亿耳声音热烈、狂躁,既蛊惑人心,又似乎极为危险。他原本对父亲钦佩至极,言听计从,但在这一瞬间,突然感到无可形容的厌恶感。他明白侯亿耳纯是一片好心,盼望自己能从这乱世中出人头地。可他也渐渐觉得侯亿耳其实是在帮倒忙,令拜风豹手忙脚乱的瞎折腾,逐渐四面楚歌。
侯亿耳仍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拜风豹越听越头疼,他道:“你既然说要听大仙所言,为何又擅自取走黄齿王的魂魄,引食人蛮子去对付藏家?你所作所为,令藏家非杀我而后快!”
侯亿耳瞪眼道:“孩儿,你连老父都...都不信了么?我全是为了你好啊!是你说要娶那玫瑰,我才替你想方设法。”
拜风豹见侯亿耳似倍受打击,心下懊悔,但仍道:“爹爹,我....经过了这许多事,我....觉得或许我....并非...如此着急,我还年轻,未必非急于求成不可。今年我掌不了权并不要紧,甚至十年、二十年内.....”
侯亿耳叹道:“孩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年轻时的这股子冲动朝气最是难得,等到了老来,一切可能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