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曾目睹过此法威力,至今心有余悸,若非当年释网仙子杀了孟旅,自己实无把握能够脱困。须臾间,此法咒语、手势、真气运转,种种变化在他心中生根,再也无可遗忘,形骸竟全无回绝余地。
他不由骇然:“这门中仙若要乱我心魂,实是无可抵挡,好在他并无恶意。”
门中仙再无答复,形骸又将这法门在心中思索两遍,推门而出。
众人本在等他,玫瑰上前一步,迟疑道:“行海,你怎样了?”
形骸叹道:“本人无欲无求,清明淡泊,早已看破红尘,正好剃度当个道士。”
玫瑰欣然一笑,道:“你变成傻子啦!当道人无需梯度,而需自宫。”
拜紫玄等皆是老道,闻言重重一哼,玫瑰吓了一跳,忙拉着形骸回到人群里。
拜紫玄道:“如今诸位皆经历试炼,功德圆满,得此生首个道法,为师甚是欣慰。至此时,诸位方算作我神道教真正门徒。从今往后,将不再一同修行,也不得独居一室,而当与六门弟子相处。今夜戌时,有‘小蟠桃盛会’,乃是我神道教每年一度的天结节开端,岛上各方人士皆会来临,诸位弟子务必出席。”
按理而言,众人本该恨透了这六位掌门人,可说来也怪,此时心中却全无波澜,似乎局面至此乃是顺理成章,顺应天意的。众人想起昔日那位爱侣言行,直是讨厌透顶,暗中感激众掌门助自己快刀斩乱麻。众弟子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念头受了法术纵控?可偶然这般一想,随后转瞬即逝,不愿再纠结于此。
人生此页已然翻过,众人神清气爽,自由自在,今后定更有佳缘喜事等着自己,且如今众人已收获一神奇道法,心中既新奇,又喜悦,各觉今后前程无量,欲大展宏图,留名青史。
玫瑰与形骸出了执掌塔,离了众人,玫瑰神色异样,频频看形骸表情。形骸叹道:“师妹,我已将你前后作为都想明白了。你可当真机灵。”
玫瑰放下心来,笑道:“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好在你不傻,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对你说。”
形骸道:“如此说来,你原本....当真对我...有意么?”
玫瑰大羞,心想:“你这不是多此一问?我该如何答你?”扭头不去看他,只说道:“我也不知,却怕自己万一....万一有那么点心动...”
形骸心知她种种举动纯是一片好意,可毕竟经过这几次波折,与她似生了隔阂,不知该如何应付她。
玫瑰察觉他心思,道:“师兄,你是怨我利用了你,欺骗了你,对么?我当时听了息世镜、藏恩方所言,再加上这怪异门规,隐隐猜到他们意图,服用银蚁毒之后,我才彻底确信无疑。我不愿你我从此互相厌憎,老死不相往来,除了兵行险招,实无第二条路可走。”
形骸道:“你如此聪明,我可有些怕你了。”
玫瑰道:“怕我?为何怕我?我...我若....与你是...知己好友,我越聪明,你该越高兴才是。”
形骸叹道:“你如何待我皆不打紧,我只觉得苏瑰、裴舟二人陷入其中,好生可怜。”
玫瑰摇头道:“那裴舟本就不是好东西,苏瑰喜欢的原不是你。如今裴舟与我断了,苏瑰也仍与你无关。他们二人若有姻缘,自能重修旧好,若无姻缘,苏瑰也从此摆脱了这无情浪子。这不是一桩好事?莫非你惋惜自己与苏瑰未能结缘?”
形骸苦笑道:“我本就没喜欢苏瑰。”
玫瑰花容失色,喊道:“难道....你一直...对我...在那里头,门中仙将我从你心中抹去了么?”
形骸见她如此,心生怜惜,摇头道:“他说我早已经过重大牺牲,这试炼本已对我无效。”
玫瑰回嗔转喜,笑道:“唉,你怎地不早说?害得我....在你屋内丑态百出。”想起自己为了惹他生厌,当着形骸的面尿床,霎时羞愧欲死,后悔莫及。
好在形骸并未回想此事,只说道:“我觉得苏瑰、裴舟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虽无恶果,却...总有些不对。”
玫瑰恼道:“师兄,若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而我所言之事却又无人能信,难道我这清醒者便不能利用醉者,做些利己不损人之事么?自保求存之心,人皆有之,天经地义,我玫瑰从小到大就不喜欢被人蒙骗掌控,更不喜那些愚笨庸俗之辈在我面前碍手碍脚。”
形骸皱了皱眉,不以为然,可欲想反驳,又觉得玫瑰并未说错。世上确有愚昧之人污蔑雄杰,恩将仇报,不明是非,不知好歹,这是形骸亲身经历过的。若豪雄大侠事事皆为俗世阻碍,受俗念审判,受常法约束,受众意掌控,又岂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玫瑰又道:“师兄,我玫瑰并非倒行逆施,为非作歹之辈,我心中自有自己的道义,但为我这道义,若那些蝇营狗苟之徒想要碍事,我也绝不会犹豫不决,手下容情。”
形骸道:“你说得对,我不该怨你,听你所言,我才知自己迂腐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