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甲片间缝隙不大,而鹰隼甲动向极快,形骸每次出招皆差之毫厘。他脑筋急转,忽然间使出幻灵塑世功,长剑由一变三,由三变九,再使风雷十剑,顷刻间百道剑影密集绽放,宛如狂风骤雨。那鹰隼甲全不知该如何抵挡,身形稍慢,形骸瞧准时机,一剑刺中他左臂肩甲接缝处,嗤地一声,剑刃深入,确确实实得了手。
形骸大喜,施法将他血液变作蛇血毒,可稍稍一试,这甲胄里的人竟全无血液。形骸震惊,手下不停,将长剑往上一挑,轻响声中,将这甲胄手臂切出深深一道口子,断了筋骨,他这左臂已无法用了。
鹰隼甲朝后败退,形骸趁胜追击,但那鹰隼甲蓦地回身,朝费兰曲打出一招“冥火掌”。费兰曲不及闪躲,已被掌力包围。
形骸惊呼一声,不及多想,全力一跃,将费兰曲挡住,那冥火混着魂水烧上形骸身躯,形骸痛彻心扉,立即以放浪形骸功将魂水消去。费兰曲喊道:“师弟,小心!”形骸一回头,那鹰隼甲已到近处,铁条下落,喀地一声,将形骸右腿削断。形骸的护体真气与黑铁骨骼竟全无用处。
费兰曲花容失色,形骸血如泉涌,眼前一黑,自知必败,绝望的刺出冥虎剑,谁知那鹰隼甲竟霎时僵住,形骸一剑刚巧刺入这甲胄咽喉接缝,鹰隼甲铿锵几声,就此四分五裂。
费兰曲急忙按住形骸穴道,内劲到处,替他止血,她哭道:“师弟,我真是百无一用,又...累你如此....你为何如此对我?”
形骸道:“我也不知....我那右腿,那断口尚整齐,说不定....还能接上。”他听说过风圣凤颜堂有疗伤圣手,可以接骨续肢,若那右腿保存完好,将来尚还有救。
费兰曲点头道:“不错,即使我神道教中,也有神医妙药。”将形骸扶着躺下,跑过去取那断腿。
就在此时,那甲胄活动起来,形骸右腿一痛,见是甲胄的腿甲自行黏上,他又惊又怕,又痛又怒,忍不住惨叫一声。
费兰曲骇然道:“这是怎么回事?”顷刻间急急念咒,对准那右腿甲。
形骸注视那右腿,感到血肉融合,骨骼相接,刹那间,他明白发生了何事,心情渐渐平静,稍有不安,却又无可奈何,他道:“师姐,不必出手了,它在治我的伤。”
费兰曲道:“是,可显然此乃邪法附身之术,决不能令它得逞,这腿上的恶灵要占你身躯!这是饮鸩止渴,决不能信!”
形骸倍感虚弱渺小,暗忖:“那骸骨神已经得逞了一大半,可....可....”想起塔木兹所言,总觉得这骸骨神并非坏人,这骸骨神教的人也并非在害自己。那飞灵真人、织网仙子、潜地婆婆、塔木兹,皆是极为高瞻远瞩、光明磊落、照耀千古的人物,这骸骨神又岂能是奸邪之辈?
他道:“不,让它去吧。”
费兰曲咬咬牙,神色凄苦,见形骸原先那断腿已变得漆黑腐臭,看来那黑铁条上剧毒强猛,已无退路。她走到形骸身边,静静扶着他,道:“师弟,无论你变成怎样,我....我都愿...愿永世....”
话尚未出口,形骸脑袋“嗡”地一声,晕了过去。费兰曲急喊道:“师弟,师弟!”抬起手指,指尖闪着蓝光,点向形骸人中穴。可尚未触及,她身子巨震,被一股巨力撞开,又见那鹰隼甲将形骸包围,一件件套在他身上。
费兰曲心道:“断然无疑,这是邪魔缠身之法!他纵然醒来,或许也已不是他自己了。”
她心思周密,生性平淡,读书万卷,所学深远,思索许久,轻叹一声,并不贸然行事,反而在形骸身边坐下。她对这少年实是感激,心底情绪莫名,此时也只能静观其变。她也知道若形骸意志坚定,那邪魔强占身躯之举未必能成,就比如以卵击石,浪花击山一般。
过了半个时辰,形骸低哼一声,吐出几口血来,费兰曲轻轻捏他人中,扶形骸坐起。形骸道:“师姐?”
费兰曲仔细端详一番,道:“小师弟?你这脸色好生吓人。”
形骸道:“是么?如何吓人?难道像是死人么?”
费兰曲啐道:“少说不吉利的话,师姐可为你担心极了。”
形骸笑道:“不必.....不必担心,我没事。”
费兰曲心道:“若被幽灵附体,言语中必有戾气,且渴望活人血肉。”于是说道:“师弟,我先前听你肚子咕咕直叫,可是饿了么?”她这么说实则极为冒险,但她这条命是形骸救的,得失皆已不再可惜。
形骸拍拍肚皮,道:“咦?为何我自己不觉得?”
费兰曲道:“你身子冷么?不如将这甲胄脱下来,你我...互相搀扶取暖。”
形骸心中一热,见她面色娇羞,显得美丽绝伦,艳秀无双,呼吸有些乱了。但那铠甲冷冰冰的,似与他皮肤黏在一块儿,他红着脸道:“这...似乎有些不妥。”
费兰曲长舒一口气,笑道:“还好,那邪魔未能得逞,你心智还是你自己,仍是我那呆呆傻傻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