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却想:“这女子说话不尽不实,她若只是渔女,怎会知道这么许多内情?连‘斩成尸块,变作活尸’这话都说出来了。派若何女王又不是傻子,怎会把这暴行传得人尽皆知?”
他正想揭穿,却听耳畔有风声轻响,沉折答道:“只装作不知,看她有何把戏。”
形骸朝他做了个“好”的手势,又轻轻捏了捏安佳,安佳只是一时受骗,并不愚笨,立刻醒悟过来,手在背后向他比了个“明白”之意。
只听小渔道:“我看这麒麟海只怕再无宁日,可我知道一个好去处。离此往北,约莫二十里处,有一螣蛇巢,那螣蛇巢中住着一位慈悲为怀、神通广大的人物。只要咱们去投奔他,由这位大人物主持局面,那派若何女王也奈何不得咱们。”
安佳问道:“这位大人物是谁?”
小渔笑道:“他乃是西海三圣之首,号称‘鲨鱼王’的鱼父爷,说起这位大人物,真是英明神武,一辈子做的善事数都数不过来,他是麒麟海这一块的土地爷,他只要皱皱眉头,开开金口,派若何女王岂能不给面子?”
形骸与安佳齐声忍不住笑道:“原来是他!咱们都早有耳闻,果然名不虚传。”那渔父爷多半不知兵太子与鲤鬼老与形骸他们打过交道,居然派这女子引形骸入套,还用的是真名实姓。
小渔喜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老人家。唉,他老人家神功卓绝,法力通天,只要他一高兴,指点你们一、两招功夫,那就终生受用不尽了。”
形骸道:“我们运气真好,若不是遇上姑娘你,那准得船翻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安佳骂道:“你就是说话晦气!”又兴冲冲的说道:“既然他老人家这般了得,我非缠着他拜师不可。”
小渔拍手大笑,道:“是啊,我也颇想借此机缘,练成高深功夫,咱们好好求他,总能求得动。”
于是改变航向,行向北方,反正盗火教船队在南,如此也不怕被他们追及,而金树荷叶国也在这航线不远处。
那螣蛇巢是一块黑乎乎的小岛,岛上岩石似铁,黑白交错,乃是铁盐之地。安佳将船停好,三人上了岸,走向一座洞窟,只见那洞窟极高甚阔,里头积水成了盐水湖,此外岸上摆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精巧小船,庄严祭坛,一时珠光宝气,叫人目不暇接。
那渔父爷身材颇高,约有十尺,一脸绿色胡子,头发有如海藻,他坐在洞窟深处,周围一圈美女相伴,皆是黑发碧眼,上身是人,下身是鱼尾。
形骸想道:“我在书中瞧过,这些都是人鱼,听说常常勾引海员,捉入自己巢穴里吃了。那小渔多半也是这等妖怪。”念及于此,不由得加倍小心。
渔父爷大声道:“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家?”
小渔跪地说道:“渔父爷大人在上,我们是从金树荷叶国逃难出来的,那派若何女王倒行逆施,杀人无数,咱们实在忍不了,需大人替咱们做主。”说罢将派若何所做之事又说了一遍,语气悲伤,眼泪汪汪。
渔父爷怒道:“好个派若何,居然做出这等事来,老夫一时失察,竟放纵她作恶至此,这婆娘果然是罪该万死。”又面对安佳等人,道:“你们几个小的,见了我,若有事相求,为何不跪?”
安佳正欲发难,沉折却抢先作揖,道:“素闻西海土地爷法力通天,我等仰慕已久,只是在海上受了风寒,膝盖疼痛,只怕不能下跪。”
这借口当真蹩脚,可渔父爷眼珠一转,并不在意,笑道:“原来如此,老夫心地善良,关爱小辈,这就赦了你们不敬之罪。你们远来是客,还请入座。”对众侍女说道:“取金刚章鱼椅来,对待贵客,自当用最舒服的椅子。”
众侍女露出惊恐之色,忙跪地答应,将鱼尾变作人足,走入侧方洞口,过了片刻,搬出四张椅子,这椅子通体褐色,造型怪异,好似僵死的章鱼。
沉折抢先一坐,形骸稍一犹豫,坐了上去,感到这椅子颇为柔软。安佳与缘会无奈,也各自入座。形骸心想:“沉折在想什么?若这椅子有古怪,我和他有法子脱困。安佳就难说的很。我该如何去救缘会?”
渔父爷放声大笑,道:“四位娃儿,这椅子还算舒服么?”话刚出口,那椅子陡然活了过来,变作章鱼,章鱼触臂一卷,将四人牢牢缠住,霎时形骸如陷泥潭。
沉折“啊”地一声,喊道:“中计了!”
安佳被那章鱼触臂吸住背部中枢要穴,又惊又怒,这下真挣脱不开,连使阳火神功也无济于事。她怒道:“沉折!你自作聪明,把咱们都害死了!”
沉折哀声道:“我以为能够脱困,谁知这椅子如此厉害?糟糕,糟糕。”
渔父爷得意洋洋,笑得合不拢嘴,道:“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还不是被我土地爷耍得团团转?小渔,小渔,你做的不错。”
小渔神色敬畏,笑容有些勉强,道:“小渔多谢大人夸赞。只是这几个孩子功力高强,我这迷魂术竟迷不住他们,还好他们必经年轻,易于上当。”
渔父爷又道:“盗火教的,我逮住他们了,还不出来付账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