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会走到下面这一步,楚玉晗深吸几口气,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我们楚府人微言轻,对于北淮王而言根本微不足道。所以,也希望北淮王不要因为我们小小的楚家而毁了自己的大业。”
杨莲脸色一变,肃声问:“你什么意思?”
楚玉晗缓缓道:“现今,北淮王与豫昭王明面上关系很好,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们一个小小的楚家就和豫昭王府撕破脸。没错,我们楚家是做了很多的事情,也有很多把柄在北淮王爷的手中。可是,这些事情对北淮王爷来说,就是一把双刃剑。因为,我们楚家每做一件事情,背后站着的都是北淮王。”
“我们不傻,自然知道要给自己留一个活命的几乎。当年,北淮王曾经和家父有过一次通信,那封信,现在就被我寄存在豫昭王府。”眼瞅杨莲脸色大变,楚玉晗继续道:“我奉劝御史大人不要想着能去豫昭王府去偷那封信,不然信没有偷到,反倒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还有,你刚刚说的舞莲散,确实舞莲散是我带去辽东的,但是只要姐夫肯查,我不信他查不出这舞莲散的来源。”
楚玉晗幽幽一笑:“北淮王爷志向高远,不必再我们这种小家之上耗费心血。我楚家一门人微言轻,但真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到时候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先不说世家大族秦氏一族会不会因此而与北淮王结怨,就说鼎剑侯、豫昭王,镇南王府虽然现在势力并不如前,但是镇南王和晏亲王的关系非同一般,而晏亲王的父亲正是永安郡王——太祖、太宗陛下的亲妹夫,如今我朝身份最高最老的人,永安郡王一向不喜皇室内斗,西平王的结果,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她叹了一声,最后道:“我们楚家死不足惜,可为了楚家,而让北淮王爷得罪那么多人,那可实在是太不值得了。请王爷放心,所有的事情,我楚家绝不会泄露半个字,我们只希望王爷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杨莲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楚玉晗,脸色一阵青白,似乎在揣度楚玉晗所说的利害关系,许久之后,他才放平了脸色,冷笑道;“当真是牙尖嘴利心思机敏,怪不得当初豫昭王妃聪慧至极也败在了你的手上。”他冷冷吐出几个字:“楚玉晗,你厉害。”还未等楚玉晗和楚焕东说话,杨莲又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想要做普通人了。楚玉晗,你还真想嫁给安北将军吗?你该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你能这样简单的就获得幸福了吧。”
提到苏辰风,楚玉晗的脸色变了一变,杨莲笑道:“我告诉你,或许为着秦家,为着鼎剑侯和永安郡王那边的缘故,你们楚家能得保全。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在豫昭王与北淮王分出胜负的那一天,所有的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为了活命,我劝你还是日日祷告,豫昭王与北淮王永无胜负吧!”
说完之后,杨莲狠狠瞪了楚焕东一眼,拂袖离去了。
等杨莲走后,楚玉晗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倒在了椅子上,楚焕东也一直胆战心惊到现在,他忙走过去扶住楚玉晗,真心感叹道:“女儿,你可真是厉害,为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呢。”
楚玉晗冷冷地扶开楚焕东的手,站了起来,对楚焕东无力道:“爹,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已经做完了,以后,你不要再希冀我能帮你做什么了,我先告退了。”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春桃本要问一问今日去韩府做客的情况,但楚玉晗只推说自己累了,让春桃打点水来洗漱一下,便要春桃出去,自己要一个人静一会。春桃看楚玉晗的脸色的确很难看,便没有再问,只让楚玉晗一个人好好休息了。
月光透过朱窗铺到床边的案几上,楚玉晗出神的望着窗外那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渐渐地拉长。今天杨莲说的所有的话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因为此前她就已经想好了一旦发生类似的事情的所有的对策,但杨莲又一句话,却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地想起,便是那句:“楚玉晗,你该不会以为,你能这样简单的就获得幸福了吧。”
杨莲说的很对,无论她怎么保全,楚府只能有一阵安稳的时间了,因为无论北淮王和豫昭王那一方胜,最后她所做的事情还是会被揭露。在她的心中,赢的人一定是萧奕洵,可真到了那么一天北淮王绝不会任由楚府这样简单的避过所有的惩罚。到时候,她依然会被萧奕洵无情的责罚,并且再无颜面在这是上立足。这一瞬间,楚玉晗忽然觉得很害怕,她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会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失望。
楚玉晗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一刻,她最害怕的,竟然是苏辰风会对自己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