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秦婉词怒极反笑:“我怎么可能不怕死!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怎么可以去死?反倒是你呢?连皓月,你以为你一条命换元庭一条命很值得么?我告诉你,就凭元庭那条烂命,一百个他也不值得你一个!你总说除了申惠,你就在也没有别的亲人了,那我问你,你把元襄当什么,你又把我呢?把我当什么!你说说看啊!”
连皓月心头一跳,定定地看着秦婉词,看她双眼喷火,看上去就像只要自己说了一个让她不高兴的话,下一刻,她分分钟就送自己下地狱。分明它是在骂自己,可是却是这样的温暖有力。连皓月鼻头一酸,自申惠死后,他所有的难过与伤心在这一刻再无所隐瞒:“荣苏,我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的父亲,还有媛姬,还有毕青叔,还有申叔,他们每一个人的离开我只能眼真真的看着,却无能为力,你知道这样的痛苦是什么滋味么?你能明白么?”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刻,连皓月再也一直不住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悲恸到极致的伤感。
连皓月的这一番话连同他痛苦的神情,都让秦婉词从心底感受一种悲痛,她喃喃道:“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从小到大,一直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她的身边,他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纵使他武功盖世,万人景仰,可是却偏偏保护不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几个人,而现在,他还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可是即便如此,秦婉词也从未看过秦煦卿流过一次眼泪,她知道他有多难过,可是他却连一滴眼泪都要忍着不能流出来。现在见到了连皓月这痛苦的样子,秦婉词心中越发怅惘,到底是怎样的意志力,才让自己那个心早已遍体鳞伤的兄长忍受着那么大的痛苦,这么多年不曾示弱一次?
念及秦煦卿,秦婉词对连皓月不免又多了几重好感,更有了把他当做兄长的心理,连皓月哭的难过,秦婉词便温言对他道:“皓月,你还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元襄……若你不嫌弃,你还有我。你不需要恨你自己,再强大的人也终有自己守护不了的东西。可是即便如此,你的人生也不该就此了结,你应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你爹的平反,离漠的未来,所有的一切,不是你用一个死亡就能逃避的了的。有的时候,我希望你怕死,不希望你再有那种一死了之的胆魄。怕死不是什么坏事,畏惧死亡才证明着你心有不舍,心有所系。你信我,元庭总有一天会死在你的手中。”
连皓月深深看着秦婉词,眸中目光变幻莫测,他心中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擦去了目光,连皓月的眼中划过了前所未有的凌厉与决绝,他忽然一字一句的对秦婉词道:“荣苏,我明白了。尊严,人格什么的,我全都可以不要,现在我只有一个目的。”不知是在对自己立誓,还是在对着死去的申惠发誓,连皓月一字一句道:“我只要元庭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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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在元府安抚好了元庭,元襄和元徵才回了镇国公府。
直到进了府中,元徵才把元襄叫住,问:“儿子,刚刚和你交手的人,你可有觉察出是何人?”
元襄心中猛的一跳,他自然是不能把连皓月的身份告诉别人,就是自己的老爹也不行,所以他打了个马虎道:“我也不知道啊,爹,那个人武功极高,速度又快,当时又没有灯,我只与他交手没几招哪能知道呢?”
“哼!”元徵冷笑一声,当场便戳穿了元襄:“襄儿,你撒谎的技术还需要提升一下。你这一路回来,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知道了刺客的身份,还不追着我问个不停啊。你一定是觉察出来了。”
元襄还在誓死顽抗:“爹,我真的不知道。”
“你瞒不过我的,”元徵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个黑衣刺客是谁,试问且柔城中武功如此之高,对元庭又有如此之恨,还能让你为他掩藏真相的人能有几个,我看不过一人而已。”
元襄脸色一僵,举手投降:“爹,好吧,你就饶过我吧。”他顿了顿,正色道:“还有,这件事,你也要为皓月保密啊,不然皓月可就麻烦了。”
元徵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缓缓微笑:“你爹我在元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要是不想帮连皓月隐瞒,早就在元府告诉元听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元襄大大松了一口气,正要夸一夸自己的好爹,却忽而又听得元徵问道:“不过,后来的那个黑衣人是谁?”
元襄想了想,变坦白道:“应该是荣苏吧……”
元徵蹙眉:“荣苏?谁是荣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