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成龙眼神幽深的看着宋楚宜忍不住就叹:“你跟这位殿下,可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主意也想的出来,围而不攻,给人压力,却又同时抛出这样大的诱饵......这样下去最多不过半月,阳泉县就会弹尽粮绝,他们撑不了多久。到了没粮食的那天,就该有人想着被朝廷招安了......”先叫这帮人内里自己乱起来,到时候还怕平不了乱?赖成龙觉得这两个人精心眼多的真是叫人防不胜防,不由就仔细打量了宋楚宜一阵,斟酌了一下才道:“我记得从前你家祖父跟你都是巴不得先脱离东宫这条船,怎么着,现在又后悔下来了,想重新上去了?”
要上也并不是上东宫那条船,太子为人,从扬州弊案就可管中窥豹,宋家可不想把宝压在他身上,要押也是押周唯昭。
建章帝如今还不老,太子却身体着实不好,到底谁熬得过谁还是未必,要是太子在建章帝之前就死了,以如今的形势,只要周唯昭办成了阳泉这件事儿,就是谁都挑不出错来的正统的继承人,那就什么都结了。
宋楚宜知道赖成龙打的是什么主意,干脆老实告诉他:“事关重大,这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只是这回太孙殿下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就算是我们不站在他这一条船上,也不可能站在另一条船上了。说起来,赖叔叔您担心的才有道理,还剩些时间,您才该好好琢磨琢磨。”
赖成龙本能的就想否认,想说自己才没什么好琢磨的,可是接触到宋楚宜的眼睛时却又鬼使神差的叹了口气,还真就不由得他不承认,他如今还真是就得想想到阿迪怎么对东宫了。
守备府里,连夜赶回城的叶景宽也正挑灯跟周唯昭商议事情:“我命令三千人截断阳泉的水源......这阵子春雨下的厉害水位上涨,拦一阵子到时候水只会涨的更急更快,一旦阳泉的百姓食古不化,一定要负隅顽抗,干脆就放水......”
这是詹事府的人去打探了地形之后回来众人商定的计策,一旦阳泉县那些百姓死活不肯投降,那就先饿得他们弹尽粮绝,然后再开闸放水,这大水一冲,到时候阳泉也就差不多了。
周唯昭看着叶景宽的手指从地图上移开,缓缓的点了点头:“明天我跟你一起上阵。”他是钦差,也是太孙,乃是奉旨来平乱的,如今该是他露面的时候了。
卢安宇跟孔守备都已经被砍了头,晋中如今可以说已经是铁板一块,在这里头呆着可要比去阵前安全的多,叶景宽跟旁边跟着的幕僚们立即就摇头不赞成:“殿下万金之躯,难不成不去阵前走一遭就没办事了?大家都知道是您在背后调度......实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不,我亲自去!”周唯昭说的斩钉截铁,目光坚定,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激扬的意气:“明天我亲自去宣读圣谕。”他是皇帝的亲孙子,礼法上的下一任储君,他来宣读圣谕,比那些印在纸上的字要震撼和可信得多。只有他去了,最后一步才好顺理成章的走-----成了,那就是他跟建章帝宽厚仁慈以德服人,感化了阳泉县的百姓,免了生灵涂炭,不成,那他也已经仁至义尽,最后引水淹城也是无奈之举,没人说的出不是来,也没人再能拿这个指责他心狠,因为他已然用尽了办法。
叶景宽跟众人对视一眼,知道既然太孙已经下了决定就难以转圜,只好点头答应,又说要赖成龙亲自陪在太孙身边。不管怎么说,有锦衣卫在旁边策应保护,总是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