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柒漠着一张脸，一步步从院中走出，踏在皑皑白雪之上，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稀稀落落的小雪落在发鬓，眼睫之上，染白了青丝，浸湿了泪框，寒风侵蚀着浑身的热意，四肢被冻得发麻，下人不敢上前阻止，而她就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一步步，踏进了承安殿。

那人脸色惨白地躺在棺椁内，白衣修整，宛若平时看到的那样，冷漠疏离，发丝被打理得很整齐，但不难看出，其中干枯泛黄的发质，染柒冰凉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眼帘，一时竟不知，究竟是谁身上的体温较冷。

暗三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想替他主上喊冤，否则，被女帝大人这样恨着，他怕是到了地下，都过得不安稳！

“陛下，其实主上他是有苦衷的，他也并不想...”

染柒漠着脸，抬手示意他闭嘴，一举一动，还真的颇有帝王般威严难抗的气势，暗三抿了抿唇，退了下去。

整个灵堂，只有他们二人。

染柒闭了闭眼，随即垂着眸，看着那人宛若沉睡的面容，指尖碰了碰他的脸，声音很淡，极其空灵，“我知道，你走之前，会想问我什么......”

我们是那般的熟悉，熟悉到，哪怕你佯装恼怒，出恶言嘲讽，只为减轻我愧疚的负担，我都能顷刻察觉...

“我不恨你...”染柒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目光幽远，像是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你帮我做了那么多，甚至连那样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帝位都给了我，还帮我顺带解决了帝王一向烦忧的一堆问题，哪怕我是个草包，我依旧能将这个国家给治理好，后人会称我为明君，载入史册，供后人所敬仰，你做了这么多......”

染柒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却低不可闻，“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

染柒的话语很平静，忽地，她眸光微动，低低发笑，认真道，“只是，你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