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笑,拱手道:“我家郎君留下话,言如此妙音何不缱绻而奏,他今夜二更于谢府中等您。”
护卫如风一般的消失了,老妪惊讶的道:“那谢家郎君怎知公主是位女郎?”
永嘉面红耳赤的垂着头,这是她想要的机会,可是,可是这人也太风流了。不过听了人家的琴声,便约她二更相见。
还腆着脸说什么缱绻而奏,真是,真是...
“殿下,殿下?”老妪提醒着她。
永嘉面沉如水抬起头来,缓缓的道:“回宫,换装。”
老妪赶紧帮她将琴收好,一溜小跑的撵上快步而行的女子。
“殿下既然怕嫁给前秦皇子会丢了性命,又为何要与谢氏飞阁暗自相见呢?”
永嘉轻笑着道:“皇兄心思深沉,惯会用兄妹之情来打动我。我便顺水推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甘愿以己身女色,替他引谢飞阁失了掌军之心又有何不可?”她眸光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凉,无辜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能不顾及皇兄的立场,他想收回谢司马手中的东府军,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他?妪,皇兄还以为我依然是年少时那般天真烂漫,你说,究竟是他天真,还是我天真呢?”
“那您呢?”
永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叹出去:“我只是个心慕谢郎的单纯女子,被命运摆弄而难以如愿得偿,他是狂放宏达的名士,怎会与我这小女子计较?”
“可是云开寺...殿下,您舍得吗?”老妪担忧的看着她。
永嘉咬唇道:“皇兄已经知晓辩禅,我若不设法营救,辩禅命不久矣。”
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原由啊!
她不得不寻一个靠山,否则,她与辩禅皆性命难保。
老妪轻声叹息,回道:“公主,是否要传信给辩禅师父?老身可以代为转达。”
永嘉想了又想,终究是点了点头。
夜黑风高,一辆素色马车从皇宫偏门悄然行出。永嘉身穿大红色的烟纱衣裙,怀抱着素日最爱的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妪,我的妆容如何?”
老妪细心的查看,点头道:“艳如朝霞,世间绝无此美。”
永嘉微微点头,车马不知怎么忽然颠了一下,永嘉心里咯噔一声,又问道:“妪,我的衣裳是否太俗?”
老妪笑着道:“殿下气度清风弄月,穿什么都是超脱出尘,绝无俗艳。”
永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低声念了一句南无阿弥佗佛,挑帘看向窗外景物如飞般的掠过,唇角露出自嘲般的笑容,今夜过后,她再也没有脸面去见辩禅。
今夜过后,今夜过后,她还是永嘉么?
这是她选择的路,救自己,也救辩禅。她不能后悔,绝不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