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黄色的泉水?
熟啊,本座太熟了啊!
能不熟吗?!
贪狼双眼微亮,抬了抬下巴,嘴巴一张就要开口,可是几乎就要说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边烧火,一边磨刀,幽幽看着自己的太公,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儿,心中犹豫。
这个,现在说这个,会不会不大好……
太公他,好像是来真的啊。
贪狼认真思考,想到赵离一下一下铮铮磨刀的动作,觉得头皮发麻,嗖嗖的冒凉气。
觉得犯不着为了一时半会儿的舒服,换来一次下火锅当底料的体验,咳嗽一声,以无边毅力,硬生生将都要说出来的东西又咽了下去,一双幽绿色的眼睛越过范无救,看向远方,忧郁而悲伤。
本座,没有看到。
本座,没有听到。
本座,不说,打死都不说……
范无救却不知道贪狼脑子里转过去的想法,他看到贪狼没有开口,以为星君是要自己继续说下去,当下爽朗一笑,站着不方便,索性就直接盘坐在石头上,道:
“说起来,我在地府里面训练阴差,冥界大部分地府都转过。”
“可这一次,我居然感觉到地府变得更大了。”
“似乎就是这一道黄色河流出现的时候发生的变化……”
那不是自然,三生石畔,忘川之水,冥界最深处黄泉。
自然是有玄妙之处。
贪狼维持着自己的冷峻,尾巴扫了一下。
范无救许久不见贪狼,心情不错,将这段时间所见所闻都讲述了一遍,包括地府冥界的景致,包括那需要五百名鬼修才能勉强催动的巨大阵法之器,他越是说,就越是让贪狼心里痒痒的,几乎按捺不住要张口。
可是要开口时候,眼前就会闪回过赵离幽幽注视着他的画面。
旁边的锅子已经开了,咕嘟咕嘟冒热气。
里面洒满了各种香料。
贪狼身躯一僵,听从了内心的想法,又死死地把那话给憋了回去,仿佛有另外好几个自己围绕在旁边,在耳边大喊着给自己鼓气。
冷静,冷静啊我!
稳住!
不要被黑无常这家伙诱惑,冷静!
贪狼死死地咬住牙,维持住自己的状态,没有开嗓子,正在这个时候,范无救的声音顿了顿,用感慨的语气说起来了钟正结成战阵之后,诵出的那句奉泰山府君之命,以及在他背后,骤然出现的高大男子。
身穿红袍,单手持剑,虽然看不出面容,但是那一剑通天贯地,现在曲城鬼域外界,都有那一道仿佛深渊般的夸张剑痕,上面浓郁的鬼气和剑气迟迟不曾散去。
???
巨大虚影,红袍持剑?
那不就是元神?!
元神都不知道了?黑无常你还知道什么?
让本座来告诉你!
贪狼脑海中紧紧绷住的那根弦咔嚓一下崩断了,心里拉着他的那些自己都被他甩开,猛地昂首,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大狼嚎,声音将范无救都震了一下,狼王的咆哮在森林当中穿行着,引来了一声声猛兽回应。
整个森林的骚乱,足足持续了几十个呼吸才停下来。
贪狼一双幽绿色带白翳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远方,眼神幽深沉静,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其他念头,遵循着本能的冲动,他看向范无救,微微抬起来头,干脆利落道:
“那黄色的泉水,正是黄泉啊……”
“而那时候出现在了钟正背后的,应该是他前世残留的力量,是曾经判官钟馗的元神!”
黄泉,元神?
又是两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名词。
范无救双眼微亮,坐的更加端正,抬手,手指上浮现出法力流光,准备在随身卷宗上记录下贪狼说的话,毕竟钟正写出了《地府遗事考》,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够差太远,准备也记录些东西留下来。
罚恶判官乃是表率。
自己也应当向他求教。
如此才可以称之为是府君属下。
贪狼刚刚憋得狠了,现在一口气什么都往外抛,痛痛快快,嗓音低沉,将什么是黄泉,什么三生石忘川河,都一一地讲述了一遍,什么威胁,什么火锅底料的下场都被他扔到了脑后,还有什么是比讲述这些地府的第一手资料来得更重要?
没有!
足足讲述了快半个时辰。
从三生石,到十大阴帅,到望乡台,然后又到地府传说,讲了一个遍。
最后贪狼还伸出爪子,拍了拍范无救的肩膀,意犹未尽地补充道:
“现在才刚刚一个城隍而已。”
“你可知道,在那太古时代,这三界众生,九洲十界一切有灵的存在,那死了可都得要归地府掌管,区区一个城隍,路还远着呢,再说了,黄泉上的小船见了没?旁边的孟婆知道吗?唉,你所料及的地府,还远远不是真正的地府呢,好好看着吧……”
原来如此!
范无救双眼明亮,点头,重新掀开一页,讲这句话写下来。
贪狼抬头看着远处,爽过之后,满心满足,眼前闪回过磨菜刀的赵离,还有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铁锅,心中却一片平和,幽绿色的眸子遥望着远方,整匹狼看上去忧伤而深沉,如同在思考着某种大道理。
痛快了……
本座的狼生,一片无悔。
正在这个时候,范无救翻到了前面记录着的事情,抬起头来,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星君,你可知道曾经有来到过地府大闹的猴子吗?毛脸尖嘴,穿着一身金色铠甲,手持一根能够变长变短的铁棒……”
贪狼打了个激灵,从自我感伤中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