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想着,此时的顾五不同往日,有状元之名打底,又在赣州立有大功,听说才去得学士院短短时日,便被权知大理寺少卿的董希颜看上了,想要抢去大理寺,想来一路顺风顺水,青云直上,性子多少会有些变化,却未料得,竟是依旧同从前一般。
不过也正是因为其人能宠辱不惊,秉持本心,才能一路得人信重罢。
这个浅浅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陈灏也未有深究,他随口问了几句顾、张二人往日交集,便命众人坐得下来,商议起广源州的军情来。
如果一应顺利,像从前那般去抚州、吉州平叛,只要保安军的三千兵马做主力,再加上附近州县的厢军,便已经足够了。张定崖已是整顿好兵士,稍事休息便能出发,很是方便。
可如今是要去广源州,少不得要重新整调荆州、潭州兵力。
等到天色已经全黑,陈灏才将各人负责的事项全数分派下去。
潭州知州与通判早已在堂中设了宴席,众人草草吃了一顿饭,各去办事不提。
顾延章的差遣乃是随军转运,与陈灏一般,都有着便宜行事之权。
他从前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役夫时,被借调在保安军中,都能借力使力,协助周青做好军中运转之事,更何况到得如今,早有了几年的历练,更在赣州掌过十数万流民的安抚、数万壮丁的修渠之事。
短短两三日功夫,顾延章便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全数打理好了,还能腾出手来,帮着潭州整理了一遍转运流程,以备日后所需。
这日夜晚,与陈灏禀过手里事务的进度之后,他回了驿站之中。
顾延章这一次出发得甚是仓促,连幕僚都来不及好好寻。
他原本手下的三个人,王庐早已靠着流民抚济法的撰写之功,得荐外出为官,另一个许明,早借着上一回面圣之机,并在京城之外协抚流民的功劳,入了京都府衙当差。
剩下一个孙霖,本身家中便有些能耐,有了福寿渠的功绩在身,他早早便入了官,如今正告了假闭门在家准备锁厅试。
孙霖本身才学很是一般,想要考过发解试,几乎没有太大的可能,可若是要考专为有官人设置的锁厅试,就容易太多了。
三个幕僚,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各自都得了官,还俱都有了不错的差遣,这让多少两年前便中了进士,如今还在候缺的选人眼红不已。
然而作为他们的举主,顾延章虽然替三人高兴,却也有些无奈。
寻常官人的幕僚,哪怕是跟着高官,至少也要跟着七八年之后,才一个个逐渐得官,像许明三人一般,不到两年,便全数有了官身的,不说绝后,也算得上空前了。
本以为一时之间,他竟是落到手头无人可用的地步。
也是赣州的功绩太足,顾延章到底资历浅薄,不能大肆封赏,便把功劳都往下分。这样的举动,便成就了如今令旁人瞠目结舌的结果。
有了许明三人作为示例,这一回南下广源州,纵然知道去的地方是广南,也依旧有无数学子前赴后继,趋之若鹜,无他,为功劳,为官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