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贵人看到什么不好的,不等贵人发落,他先揭了他们的皮。
因此庄子里的人,一面打叠起精神来,一面心里猜测,到底有什么贵人到来?
他们也是知道的,这个庄子可是县令夫人名下的,在长阳这个地头,哪里有比县令夫人还要贵的贵人?
在庄子上下的期盼中,中午时分,几辆马车,才慢吞吞的停靠在了庄子门口。
在众人瞩目中,下来一个半大的小子,将手头一样东西,在庄头面前晃了一下,那庄头立刻就变了脸色,恭恭敬敬的将人和马车一起请了进去。
到了庄子里头,进了门,马车停下,才从里头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来,穿着并不如何华贵,十分普通。
容貌清秀,身材窈窕,看着颇为柔弱。
只是一双眼眸,却格外的明亮,清泠泠的让人不敢直视。
庄头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柔弱的女人,就是自己等待的贵客,也就是这个庄子以后的主人。
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是不敢怠慢的,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这女人自然就是沈佳言。
她按照县令夫人徐氏的安排,到了长阳县,却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往庄子上来了。
这一路马车颠簸,她也着实累着了,只略微点点头,问了一句住处收拾出来了没?
庄头忙不迭地让自己的婆娘带路,将沈佳言带到后院去。
沈佳言后头马上上下来了三个半大的小子,还有这几马车东西,庄头也不敢怠慢。
一面使唤人将东西都给搬到后院去,又给这三个半大的小子给安排住处。
一切安排停当,热水热饭菜奉上。
沈佳言洗澡吃了饭,就说劳累了,要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庄头就算有再多的心思,想打听点什么,也只能憋回去了。
这一夜,沈佳言睡得很踏实,终于彻底离开了慕家,跟慕破军他们分割清楚,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以后她专心事业就行,可不用给人带娃当保姆了!
早上从床上醒来,庄头早就派了自家的大闺女来伺候着。
听到动静,就敲门进来,带着热水和洗漱要用的东西。
伺候着沈佳言洗漱完,还帮着沈佳言梳了个如今县城流行的发髻,早饭就准备好了。
庄子上,不比县城繁华什么都有,早饭也就简单。
一碗熬得极浓稠,结了一层厚厚米油的白粥,一碟农家自家腌制的小咸菜,一个切成两半流油的咸鸭蛋,配上两个白胖软和的馒头。
虽然简单,可做饭的手艺不错,沈佳言睡得好,胃口也好。
一气将这些都吃完了,让伺候她的庄头的闺女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心里疑惑,这庄子的新主子,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能吃?
撤下残羹后,一直等着的庄头就来求见了。
沈佳言让他在前头院子正屋等着,自己这边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往前院而去。
这庄子,从徐氏给了自己后,她从来没来过,只听说这庄子不大,也不过就五十亩水田,一座小山头,山头不高,也没什么出产。
这次不出意外,她会在庄子里常住,就得好好看看这个庄子了。
水田什么的自然不会动,那座小山头,得去看看,若是能有个什么出产那是最好,总不能荒废不是?
心里想着,脚下也不慢,走到前头,庄头正式拜见了主人,彼此算是互相认识了,也有了个底。
庄头也跟沈佳言回报了这庄子的情况,确实如徐氏所说,这五十亩水田,不算上等田,只算中等,不过因为一直挂在徐氏名下,免了赋税之类的,加上徐氏不是那苛刻的人,租子要的也不高,四六的租子。
那个小山头虽然没有什么出产,不过山脚下倒是有一块沙地,不过七八亩。
这沙地上别的不能种,唯独能种西瓜,倒是格外清甜些。
再有山头上那些杂木,每年砍下来,卖柴也好,烧炭也好,也小有收入。
因此这庄子,一年到头,年成好的话,除去开销,也能有六七十两收入。
虽然不多,可已经算是难得了。
这庄头看着也算是个老实人,一家子看着这个庄子,就在庄子的前院的偏房里住着,看着倒是规矩。
交出来的账目,沈佳言大致看了一眼,也还算清楚。
不过就算里头有鬼,沈佳言也不打算追究,那毕竟是自己接受之前的事。
因此只翻看了两下,也就温言抚慰,说些什么以后还要多多倚仗的话,让庄头放心,这庄子的事情,今年还是按照往年的规矩,租金不变。
庄头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自知能力有限,能将这个庄子管成这样,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本来担心这新主子到了后,若是嫌弃他能力不够,收入只这么点,可怎么办?
或者对庄子的事情不了解,就要胡乱指挥一通,又或者觉得这租子少了,要多收两成,那他可真要头疼了。
如今看沈佳言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先就放了一半的心下来。
接着又说庄子里的人,这庄子附近也有好几户人家,都是依附这庄子而建的。
除了庄头一家住在庄子这二进小院,帮着看屋子外,其他几家,都是庄里的佃户。
这几家佃户虽然有些小心思,可也都不是那坏人。
佃户家的婆娘说话行事,可能粗俗了些,多无恶意!
……
沈佳言耐心的听着庄头的介绍,偶尔还插话问上几句,看着倒还算和气融洽。
这让庄头一家也都略微放下了心。
正说得热闹,院子外头闹哄起来。
庄头眉头一皱,忙告了罪,起身往外头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闹事。
出得门一看,顿时腿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一个老嬷嬷,正伸手扶着马上一个妇人下车。
那妇人衣饰简单,可气势却有几分迫人,正是县令夫人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