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祁国求娶本国公主,那也是一桩大事。
朝中一时争论纷纷,有主张同意和亲的,也有拒绝和亲的,吵得不可开交。
若是和亲,如今只有慕玥这么一个适龄公主。
在后宫女人拧成一股绳,给娘家施压的情况下,再加上祁国这次求娶的诚意十足,愿意拿出两国接壤处的一处城池作为聘礼不说,还表示愿意两国通商交好,同意本国的商人去祁国收购大量珍贵的药材和香料等。
祁国的药材和香料,那是出了名的好,不过祁国一向不乐意跟外界通商,要想获得这些珍贵的药材和香料,要花费百倍的精力和金钱才能到手。
如今祁国松口,皇帝自然就动心了。
而祁国唯一的要求,就是求娶一位真正的皇室公主,然后请求每年给祁国多一份梅花雪糖的供应。
这下满朝文武就没有不动心的,只需要嫁过去一位公主,而且过去就是祁国的皇后,生下的皇子,那也就有了本朝的血脉,远的不说,二十年的和平是没问题的。
如今本朝正跟西戎那边针锋相对,说不定哪天大战一触即发。
若是不答应祁国的求亲,朝廷跟西戎打仗的时候,祁国趁乱在背后捅朝廷一刀,那时候朝廷腹背受敌,可就艰难了。
因此朝廷中那反对和亲的声音越小越小,如今这意思,也就差皇帝同意了。
却无人问过慕玥愿意不愿意?
慕天泽和慕天润自然心疼慕玥,不愿意她远嫁到祁国去,哪里山高路远,真嫁过去了,受了委屈,难不成还能指望朝廷替你出头?
因此极力反对。
倒是有那些刀没割到自己身上,不觉得肉疼的人,大义凛然的劝诫,说什么慕玥身为公主,受万民供养,这为国和亲,是为了天下百姓,乃是皇室公主的义务云云。
慕天泽气得恨不得提刀杀人!他妹子才被皇家认回来三年,之前吃了那么些苦,如今倒是要她来替皇室酬谢百姓供养了?
放屁!
这公主谁要当谁当去!反正他妹子不当了!大不了继续回乡下当村姑去,好歹也比嫁到异国他乡强!
还是慕玥十分冷静,只说了一句,若是皇帝不想让自己和亲,断然不会让局势成为现在这样,满朝文武加上后宫,绝大部分都同意和亲,还让人来劝自己。
慕天泽哪里不明白?只是还抱有一点期望。
此刻被慕玥戳破了那一点遮羞布,兄妹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后。
就开始想出路了,既然和亲不能避免,那么怎么样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和好处,又能保障慕玥和亲后的生命安全?
兄妹三人琢磨了许久,倒是想出来一个法子。
慕玥同意和亲,除了要求嫡出公主的出嫁规格外,还要求皇帝给她五百亲兵作为陪嫁,以保证她在祁国的安全。
还有,慕天泽同时请封南州为他的封地,送嫁慕玥至祁国和亲后,就驻守南州,不在回京城了。
至于慕天润,到底年纪还小,不过他如今颇得皇帝喜欢,留下足够的人手给他,倒是也无碍了。
这个意思,他们透漏给了皇帝,皇帝那边还没有答复,不过估摸着也快了。
慕天泽和慕玥就想着,既然他们兄妹都要远离京城,尤其是慕天泽,南州若是成为他的封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又不算丰绕,只要他不想着回京城,想来也没人管他。
那他就是南州之主,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倒是可以将沈佳言给带到南州去养老,有他们护着,沈佳言在南州可以随心所欲,不用顾忌那么多,也算是他们兄妹报答沈佳言的养育之恩。
因此慕天泽托付了诚亲王,让他将沈佳言召到京城来。
就在前两日,皇帝那边跟他们兄妹三人深谈了一次,三人也没有隐瞒,也瞒不住,索性将自己的打算都说明白了。
皇帝听后,神色十分奇特,有几分放松,也有几分遗憾,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或者嫉妒?
听说沈佳言已经到了京城,皇帝倒是来了兴趣,想见一见这位养育了自己三个孩子的女人一面。
因此才有了今日的诚亲王府一行。
此刻沈佳言和慕天泽说的一番话,在银杏树后的房间里,皇帝听得一清二楚。
沈佳言听到这里,差点没跳起来捶死慕天泽这个小兔崽子。
简直是太坑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说?
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吧?
一面松了口气,一面拿眼神恨不得杀死慕天泽。
话说到了这里,厢房里头的皇帝自然坐不住了。
推开门,走了出来。
沈佳言只看到一个身穿明黄袍子,一脸威严的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连面貌都来不及看,忙低下头,跪在了地上。
皇帝走出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佳言,又看了看虽然看着云淡风轻,可实际浑身都散发着愉悦气息的慕天泽。
眼神一暗,这个儿子,从认回来到现在,除了在他同胞的弟妹面前,也唯有在这个女人面前,才是真的放松和高兴。
而且,这个儿子,对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丝毫的隐瞒,什么都告诉了她,还一脸的信赖。
这种信赖,他这个父皇都没享受到。
忍不住心里酸得冒泡泡,咳嗽了一声,再看沈佳言,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冷哼了一声:“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佳言默默地抬起头,不敢直视皇帝的脸和眼睛,只盯着皇帝的肩膀上绣着的那条龙看。
皇帝上下打量了沈佳言两眼,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年纪也不算大,长得也不过是普通姿色,却偏偏是个有运气和福气的,让自己三个子女,心里都记着她的养育之恩。
罢了罢了,不过一个女人,就算会做生意,就算会捣鼓出新鲜糖果玩意来,也翻不起风浪来。
这制糖工艺如今已经成熟了,就算沈佳言离开也妨碍不了什么。
至于南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她就算能做生意,又能折腾出什么来?
而且,真能折腾出点东西来,也便宜不了别人,还是便宜了他的儿子!
这么一想,皇帝心里那点子郁气就平息了,一个女人不能生养,被自己儿子奉养,挣下的钱财,将来不都是自己儿子的?这笔买卖做得!
更何况,儿女身上都流着自己的血,这是割不断的血脉!
当下就没了兴趣,摆摆手,起身道:“既然老二念着你当年抚养过他们兄妹的情分,朕也就不为难你!到了南州,需安分守己,别给老二惹麻烦,否则朕绝不轻饶!”
说完,甩了袖子,径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