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辉因前天寿辰,皇帝特许他休沐三天,因此今天也不须上朝,只在房中和妻女说话,一时又笑看王瑜和王琮帮韦清眉清点贺礼等物事。
韦清眉一边看贺礼的单子,一边对王星辉道:“想来是因着你住在王府之故,这些人来王府一趟不易,出手都加厚了呢!这么着的,到时各人府中寿辰什么的,咱们也得斟情加厚回送贺礼,倒是费了脑神。”
王星辉道:“你身子不好,不要太劳累,这些事儿交给管事去办也行。”
王瑜是从父母的谈话中得知,当年韦清眉生下她时,因着遇了匪徒,连夜逃命,途中受了颠簸,致使身体受损,至现下,身子还常时作酸作痛,不能劳累太过的。一时也劝道:“阿娘,有些杂事交给管事去办便好,您倒得好好休养着。”
说起这个,韦清眉笑道:“现下服用方御医开的药,倒是感觉好多了。方御医年纪虽轻,医术委实超群,只怕在太医院中,也是翘楚了。皇上指定他来给王爷治病,不是没有道理的。”
韦清眉说着,突然心中一动,方御医今年二十二岁了,却未婚配,他这年纪,和瑜娘不是正好相配吗?且方御医家世相貌都是出众的,若不是因着要治王爷的病,只怕早就娶妻生子了。他如今帮着瑜娘调理身子,两人也有说有笑的,若是……。再说了,瑜娘这样的身子,嫁谁都不保险,唯有嫁个御医,让御医常时帮她调理着身子,才能长寿。
韦清眉心中有了想法,一时便转头去看王星辉,只是碍于王瑜和王琮在身边,不好论说这件事。
王星辉见韦清眉含笑看他,一时回她一笑,心中得意,看,我都一把年纪了,清眉她还是迷恋着我呢,儿女在身边,她还要偷看我的。这些年她跟着我也受尽了苦,现下回京,总要想法子让她过上安稳日子才是。
王琮倒是记着夏仲芳送的贺礼是一对鞋子,并不在房里这些贵重物品中,一时出去厢房找管事娘子问了问,隔一会便捧了一个盒子过来,揭开给王星辉看,道:“阿爹,这是芳姐姐做给您的鞋子,您试试看合不合脚。”
王星辉因着韦清眉和王瑜身子不好,只不肯让她们给他做鞋,平素所穿的,多是针线娘做的鞋子,这会听得夏仲芳的贺礼是鞋子,倒是欢喜,一时拿出试穿,竟是十分合脚,不由笑道:“咦,她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寸的?”
韦清眉笑了,“这有何难?问问针线娘不就知道了。”
王星辉穿着新鞋走了几步,觉着舒适,不由点头道:“芳娘这孩子手巧,这对鞋子好。”
王瑜听王星辉夸夏仲芳,心下不高兴,开口道:“阿爹想要鞋子,待我帮您做一对罢!”
王星辉道:“你好好养身子,不再三天两头的生病,我们就安心了。做鞋子劳神伤眼,到时又病了,得不偿失的。”
王琮在旁边道:“芳姐姐说了,她身子可好了,以前家里人穿的鞋子,全是她做的。后来她到京城,生活没有着落,帮方大户家的娘子绣嫁妆,一直熬夜着,也没事儿。要是阿姐熬一晚,我估摸着,得马上倒下。”
王瑜听着王琮打趣她,一时就起身去追打王琮,两姐弟笑闹起来。
韦清眉趁机去看王星辉脚上的鞋子,也道:“芳娘是可怜些。好在她现在是简家娘子,待证实了身份,简家自然好好待她,也算苦尽甘来了。”
他们说着夏仲芳,夏仲芳这会却是下了课,只赶着做香包。
钱婆子见夏仲芳忙着,便悄问道:“这是给王爷绣的?王爷先头让芳娘做十二个荷包,现下又要香包?”
夏仲芳低声道:“不是给王爷的,是给方御医的。这个一早就答应了方御医,一直腾不出空儿来做,趁着这几日的功夫,倒是赶紧做完给他送去才好。过后我阿爹阿娘上京,彼时相见,怕有一段时间不得空做针线了。”说着幽幽叹气,“不知道他们最近过得如何呢?毕竟养奴家一场,奴家就希望他们晚年过得安稳。”
钱婆子也听夏仲芳说了夏父夏母已上京,很快会进城的事,因道:“你阿爹阿娘抚养你长大,总有苦劳,这厢到简府中证实当年之事,简府不会亏待他们的。你只管放心!”
夏仲芳点点头道:“他们养大奴家,却不知道他们自己的亲女儿落在何处?”
钱婆子低声道:“想来,当年是抱错了,他们养大你,他们的亲女儿,自然是芳娘的娘亲抱去养了。”
夏仲芳道:“阿爹阿娘若知道是抱错的,这些年为何不寻访亲女?”
钱婆子道:“总有他们的考量,才没有去寻罢!”
夏仲芳一想也是,乡下地方,儿女众多,换错一个女儿罢了,想来也不舍得费钱费力去寻回亲女,换走养女的。
夏仲芳寻思着,不由黯然神伤。养大自己的父母只是养父母,现时生父对自己冷淡着,生母不知落在何处。自己这身世,确实太复杂。
至傍晚时分,夏仲芳倒是绣好了香包,一时收拾一番,让简木玄护送她到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