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俭这个人,是那种恩怨分明的脾气,他一直到现在都记着郑温的恩德,并且愿意向林昭报答当年郑相的情分,但是同时他也清楚的记得对李家的憎恶。
当年郑相死了之后,裴俭便一直对李家怀恨在心,后来更是策划过刺杀先帝的计划,只不过半途消息泄露,他才丢了骁骑卫中郎将的差事,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待了几年。
如果不是大通商号用关系救了他,他现在可能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
因此一直到现在,这个黑脸将军依然看李家很不顺眼。
他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林昭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李煦,咳嗽了一声:“师兄见谅,我麾下的这个青州将军,早年也在长安任事,后来因为犯了事被抓进刑部关了几年,因此……”
“因此对天家有些怨怼之心。”
李煦上下打量了几眼裴俭,然后摇了摇头。
“要是平时,少不得要跟你说道说道,看在将军为大周立功的份上,李某便不计较这些了。”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多半会选择息事宁人,但是裴俭哪里肯罢休,他昂起头瞥了李煦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为你们李周立功又怎么样?当年郑相给你们家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最后又是个什么下场?”
“你们李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将军昂首阔步,大踏步走出了帅帐:“老子这辈子,都不会跟你们为伍!”
见裴俭扬长而去,站在李煦身后的林刺史,伸手摸了摸鼻子,微微有些尴尬。
他看了一眼李煦,轻声道:“我青州的这个将军,早年是外祖门下听课的学生之一,对于外祖之死,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李煦自然知道林昭的身世,他回头上下打量了一边林昭,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三郎你呢?”
“当年的事情,这两年我也了解了不少,当年的确是先帝有些对不住郑相,三郎你是郑相的外孙,心中便没有怨怼之心?”
林昭皱了皱眉头。
“老实说,对于这件事,我心中多少会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也谈不上怨怼。”
“我出生的时候,郑家已经没了,除了母亲之外,我自小到大不曾见过郑家人,母亲也从来不曾跟我提过郑家的事情。”
“后来到了长安城之后,才慢慢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但是……我毕竟没有经历过。”
林刺史面色平静,缓缓说道:“我母亲对这件事情,心里肯定是有些怨恨的,但是到我这里就谈不上了。”
“毕竟我姓林不姓郑。”
说到这里,林昭在帅帐里的椅子上坐下,自嘲一笑:“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郑家的变故,母亲无论如何不会流落到越州去,师兄也就见不到我了。”
听到林昭的这番话,世子殿下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先人的事情早已经过去,我们这些后辈,还是不提为好。”
说着,他看向林昭,脸上露出笑容:“三郎,为兄想知道幽州是个什么情况,你麾下的那个青州将军不肯与我说话,还要麻烦你亲自去问一问才是。”
林昭低头喝了口茶,笑着站了起来。
“师兄在这里稍后,我一会儿便回来。”
说完这句话,林刺史便迈步离开了帅帐,去找裴俭去了。
而世子殿下则是孤身一人坐在这座帅帐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帅帐主位上那张没有坐人的椅子,若有所思。
大概过了一柱香时间,离开帅帐的林刺史去而复返,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李煦面前,微微咳嗽了一声。
“师兄,据我青州斥候营的探查,幽州还有不少范阳军留守,估计有两三千人左右。”
说到这里,林昭继续说道:“其中一部分驻扎在范阳,另一部分则是在幽州的州城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