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一间四壁蒙着厚厚黑布的屋子里,白千雪隐在一角,这屋子隔成两半,却是别有用意。
此时,白千雪心里才越加忧郁:这案子越是拖得久,才人娘娘的境况越是堪忧。今日他冒大不韪的风险,得了太子密令,拘了红若云,事前一点风声未曾走漏,只是不知子夜审这案子,会出纰漏不曾。
在这案子审理之前,太子早已下了密令,在屋子四周燃起熏香,这熏香里暗藏大量软筋散,却是专为对付红夫人,因为她是冥蝶所化又精于医术,这是太子请教了他的母后才炼制的药物。所以在红夫人进去的时候,红若云便觉得周边的气氛来的鬼祟。
缠在眼上的黑布缓缓揭去,红若云睁开双眼,却见兰凝霜笑意盈盈坐在她的面前。
“红姐姐,多日不见!您怎么如此憔悴?”不知什么时候,兰凝霜的口气变得如此犀利。
“你……不是在凉词宫么,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红若云感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两双手不住地绞着丝帕。
“姐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兰凝霜的脸虽然笑着,可在红若云看来却比鬼祟还要来得可怕,这笑阴惨惨的,砭的人汗毛倒竖。
红若云看着眼前的兰凝霜,不知怎的,她总觉得眼前的兰才人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红若云心里这样想着,只听得兰凝霜一声惨笑,瞬间化作一张极其可怖的面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瞪着一对绿色的眼睛,尖利的獠牙孵出嘴巴,叫嚣着:“纳命来!红妃纳命来!”向她步步紧逼。
红妃惊得三魂去了七魄,扑通一下摔倒在地,那牙尖嘴利的鬼魂步步紧逼,眼里射出凶光,嘴里喷出烈火,咆哮不止,紧握的双拳向前舞动,似乎要生生打在红妃身上,红妃此刻,惊恐已及,像只雏燕般唉唉叫着,步步挪移着,向后退去,她的头发散了,眼里满是哀怨,小嘴喳喳胡乱发出不清晰的声音,后退着,后退着,直到单薄的后背贴到一面冰凉的粉墙。
无路可退的绝望瞬间席卷了红若云。她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在身上乱摸,她在找,找她最后的希望。
婴灵看着面前女子忙乱的样子,忽然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微笑,当得从怀里掏出一物掷在地上,满不在乎开口道:“奸妃!你要找的莫不是这个!”说完抬起一脚,把那金色匕首向着红妃踹了过去。
红妃像疯子般牢牢攥着匕首,脸上像是如蒙大赦般攒出一丝高傲的微笑,她以为自己再一次胜券在握了。
哈哈哈!一阵骄狂的嘲笑响彻整个黑屋,红妃像疯魔了一般晃动着匕首,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偏着头,神经质的抽搐着嘴角,嘴里凌乱的讲着狠话:“兰凝霜,你就是死也不是我红妃的对手!看着吧,本宫要把你们一个个消灭干净!”她的口中胡乱说着,微微闭了眼睛,像是念动什么咒语似得,婴灵看到她的衣衫似乎微微被什么东西吹动一下,复而渐次归于平静,那女人一而再三念动咒语似得,可是这屋子里未曾掀起一阵风暴。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法术怎会失灵!”红若云的惶恐已到极点,她本想化作冥蝶逃出生天,却不料法力丝毫不起作用。
“没有用的,红妃娘娘,您没有闻到这空气中有一种香味么?”隐于幕后的白千雪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红妃像是得到提点,闭了眼,深深嗅着这暗屋流动空气。忽然她只觉鼻间一阵巨疼,那味道如此辛辣,刺激的她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她刚说一声:“不好!”整个人腿一软,瞬间失去了知觉。
红若云醒来的时候,白千雪就在眼前,大堂之上,那婴灵挥着手指,众人一看那红若云像是牵线木偶般两眼发直,那婴灵说一句,红若云便说一句,把那如何害兰凝霜母子的罪行说的彻彻底底。
两排衙役手持法板,站立两旁,白千雪红衣黑帽端坐大堂,双眼炯炯,不怒自威,道一声:“带人犯!”众衙役喔-喔-喔-吼着堂威,其声甚大,传入耳膜,有振聋发聩之感,让人觳觫不安。
此番审讯应是牵涉皇家案情,二圣垂帘,太子搬一张金椅,旁听,红若云即为太子妻妾,自是不能与一般庶民相提并论,白千雪且也命人搬了一把金椅,恭请红夫人坐了。
白千雪先是拜见二圣,太子,再是拜见红夫人,此次审案,兰凝霜却也到场,只是戴着面纱隐在边厢房里,听候白千雪恭请。
白千雪理了理衣袍,微微坐定,拍起惊堂木,四周的蜡烛忽然一齐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