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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急事?你等等。”
顾玉汝起来去吹熄了油灯, 解释道:“这灯不能燃,上次你来的突然,后来我发现如果屋里点着灯, 从外面可能会看到人影。今晚的月亮还行,应该妨碍不大, 有事你赶紧说, 说完就走。”
“对了, 你声音小点,隔壁是我妹妹的屋。”
她将半敞的窗子全推了开, 月光从窗外泄入,虽不至于照得很清楚, 但依稀还是能看见大概的。
对比上一次他来时她的表现,这一次顾玉汝的表现可以说是改变极大。
镇定而又从容。
事实上,薄春山早就发现顾玉汝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
怎么说呢?
这事他早就琢磨过。
以前他觉得顾玉汝长得好,又有幼年的情分在, 反正哪儿哪儿都好, 不然他也不会盯了人家这么多年, 就想把人拐回去当媳妇。
可除过这些,他对顾玉汝的性格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只知道寻常人都觉得、都知道的那些——
嗯, 顾家大女儿温柔贤淑,性格大方, 人勤快, 长得也好, 这样的女子真是谁娶到就是谁的服气。
类似这样的话,薄春山听过太多太多,甚至连他娘都提过几嘴,估计也是清楚自家名声太烂, 不了了之。
他听了这样的话,心中欢喜又恼怒。欢喜的是她的好,人人都能看见,恼怒的也是她的好,人人都能看见。
各种复杂心绪,难以言表。
可认真说来,他和顾玉汝其实接触的不多。
而经过这几次的打交道,也就是他帮顾玉汝办有关她爹事后,他才发现她潜藏的另一面。
什么样的女子在明知道有人故意害自己亲爹,还能隐忍不发,说出‘解决这两个其实是治标不治本’的话?
能说出‘不解决根源,今天有黄寡妇,明天还有李寡妇’?
她不光说,她就是这么做的。
一直隐忍不发。
等着黄寡妇叔嫂俩自动跳出来。
甚至看到亲爹在人前被人污蔑,被众人误会,被下了大牢,依旧能不动声色,转头却在公堂上安排自己的亲娘出面,彻底扭转劣势局面。
何等心性!
何等睿智!
他竟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些东西。
而这一切,还没完。
这一切不过是引子,她其实还等着蛇出洞,而她前面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引出那条蛇。
哪个女子能做到这样?
甚至是他自己。
好吧,他确实能做到,他也不是没有设过局阴过人,可那是他,不是顾玉汝,他是男人,顾玉汝不过是个弱女子。
倒不是说他瞧不起顾玉汝是个女子,只是太颠覆了他对她固有的印象了。
而这些颠覆非但没有让薄春山觉得恐慌,觉得难以接受,反而一点点、一丝丝地被他藏了起来,搁在心里,细细回味。
品味了好多日。
他会怕吗?
薄春山当然不会怕,他只会欣喜若狂。
是的,他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得到了一个宝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藏起来却又想显摆,可显摆又怕被人夺了,真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暗中,薄春山眼睛灼灼发亮。
顾玉汝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倒也没多想。
“你怎么不说话?”
薄春山轻咳了一声,道:“在想事情。”
至于他在想什么事情,顾玉汝也不好问,只能问道:“你说找我有事……”
“老鼠出洞了。”
顾玉汝猛地一个激灵,窗外有风吹了进来。
她看了过来,这一次她眼睛比薄春山还亮。
“你细说说。”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薄春山又想卖乖。
他看着黑暗里,她细嫩的皮子似乎在发亮,纤纤细细,又软又香又甜。
一定是甜的,汝儿肯定是甜的。
他在想方才惊鸿一瞥她里面穿的什么衣裳,他眼睛一向很尖,他看见了。他感觉到一阵口渴,也感觉到手在蠢蠢欲动。
隐隐的,有淡淡的清香沁入心扉。
这是她的味道。
“顾玉汝,我最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自己的事都不管了,你打算怎么谢我?”他咕哝道。
趁人之危?
好吧,薄春山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卑鄙。
可卑鄙的市井小人不就该锱铢必较?不就该给了好处才办事,没有好处绝对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就是一个市井小人!
他从来不否认!
……
昏暗里,朦胧的月色像是给屋里镀了层淡淡的银光。
薄春山觉得自己亏了。
亏大了。
他什么好处都没要,竟主动送上门来帮她做了这么多。
她甚至还没给他好处,还没许诺要给他当媳妇。
薄春山觉得这一刻,他的胆子比天大。
“顾玉汝,要不你给我亲一口,就当是好处了?”
安静。
两个人都很安静。
薄春山是说完就有点后悔,顾玉汝则是被惊住了。
惊完,她在想: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她早就该知道他的不要脸,就不该把灯吹了,看似吹了灯不容易被人发现,但何尝不是在给自己挖坑。
这是黑暗壮人胆?
可顾玉汝却没感觉到害怕,她只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退一步,他进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