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散了吧，都自个儿放明白些。既然入了这后宫，就该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伺候好皇上才是大事儿。”挥手让众人退下，梁怀音看着王新兰，却突然让她留下。

“多谢皇后娘娘宽恕臣妾的无状。”众人散了，嘉阳宫独留下王新兰和梁怀音静坐，一旁几个贴心的丫头伺候着。

“原是冯嫔先胡闹，你看不过去也正常。不过下次切莫冲动，你位分不高，这样冒犯于她，始终是不妥的。”梁怀音看着王新兰，心里也是明白她刚刚是在为自己说话的。虽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王新兰是在为自己出头，但是念及她入宫以后的表现，倒不像是个心机深的。

“那年中秋宫宴，皇后娘娘大恩，新兰一直铭记于心。若不是娘娘仗义执言，怕是新兰的名声就毁了。”态度说的很诚恳，倒不是作假。

梁怀音凤眸微眯，似乎也想起了当年：“我不过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举手之劳。且当初那杨氏本就嚣张跋扈，其母更是心肠歹毒。”

王新兰摇了摇头：“不，皇后娘娘你是好人。当初中秋宫宴其实就是太后为陛下想看百官之女，来往女眷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那时我的身份入宫之后必然是一对手，所以杨氏才会那般陷害我。其余的千金也没有什么好心，虽然没有陷害我，却也只是看好戏而已。”

“王美人。”梁怀音并不想与王新兰说起这些，当年的事儿早已经过去，如今再提起当初，委实不好。再者梁怀音也不愿提起当初，她时常想要是当初没有冒头，这后面还会不会有她的入宫。

王新兰连忙起身给梁怀音赔礼：“臣妾只是有些感怀罢了。娘娘的善心，臣妾会一直记在心上的。”

王新兰的态度，梁怀音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突然。哪有宫妃急急忙忙上前来表忠心的，而且还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之后才来。

“你我同为皇上的人，只要一心伺候好皇上便是了。我知道你入宫来皇上甚少去你那儿，难免心思有些郁结。你放心，有空我会在皇上面前为你挣个脸面。”其实王新兰入宫之后哪里是皇上少去啊，分明就是没怎么去。

梁怀音记得赵珩也曾翻过王新兰的牌子，但是王新兰却称病不见，后来好像皇上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了。

扑通一声，不待梁怀音反应，王新兰就跪在了她面前：“臣妾恳请皇后娘娘许臣妾一方安宁。”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梁怀音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天子的恩宠这般避讳，“婉瑜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知道扶王美人起身。”

“不，皇后娘娘。臣妾不奢求皇恩，只愿意偏安一隅，图个清静。”

婉瑜虽然得了吩咐准备去扶起王新兰，但是听了她的话之后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扶了。只得看着梁怀音，用眼神请求接下来的吩咐。

“你……”想说什么，可是无从开口，或许梁怀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见过争宠的，还真是没见过这般不把天子当会事儿的人。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是皇上知道你的这般心思，说不定会祸及家门。”

王新兰点了点头：“臣妾知道，家中送我进宫就是为了荣耀家门，可是他们却不曾想过女儿的幸福。可是难道争宠就不会祸及家门了吗？其实都是一样的，倒不如偏安一隅，独自过活自己的日子罢了。”

瞧着这样子，梁怀音心里大概明白了些，隐约有一个想法升起——恐怕王新兰是看得太明白了，所以装着糊涂吧。

梁怀音只觉得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做到这般豁达。君恩是所有后宫女人的翘首以盼的，可是偏偏在王新兰这里却不一样了。忍不住多看了王新兰几眼，脑海中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思及己身，梁怀音倒是糊涂了。

最后梁怀音还是对王新兰点了点头，她承诺道不会主动帮王新兰获得圣上的眷顾，一切都看天意，若是王新兰躲不过去，她亦不会阻拦。

“娘娘纵然臣妾这般胡为已是大恩，臣妾感激不尽，臣妾又欠了娘娘一个恩情，若有机会，臣妾必定涌泉相报。”

梁怀音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恩情，我只是想成全你这般清醒罢了……”

王新兰离开后，梁怀音窝在椅子上半天，心中一直想着王新兰今日的表现，最后她还是迷惑了。

“娘娘，该用午膳了。”

抬眼看着婉瑜，自从出了事儿之后，如今她已经稳重了许多，原本想将她和茯苓二人遣送出宫的。可是这姐妹俩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最后她还是留下了她们俩。

到底她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做不到王新兰那般的洒脱淡然。尤其是她如今刚刚感受到天子的眷顾，困顿于情，难以自省。

“皇上那边下朝没有？”捧起了饭碗，拨弄了两筷子之后，梁怀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茯苓婉瑜面面相觑，皇后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都没有这般问过，她们也就没有特意留心乾元殿的动静，现在乍一问，她们一无所知。

“算了，你们应该也不知道。”苦笑了一下，梁怀音继续扒拉着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