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安宫殿中,双城低头请礼,姿态恭敬,却也不卑不亢。
孝安从茶烟中抬头,“起来罢,看座。”
“谢娘娘。”
“突然换回本名,还习惯吗?”孝安微微眯眸,悠悠问道。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阿萝心中,从未把自己当作双城过。”
“可哀家却把你变成了双城,你心中定必痛恨哀家吧?”孝安淡声再问。
双城从座上起来,看着孝安道:“阿萝对娘娘只有感激。”
“噢?”孝安笑得越发诡深,“哀家阻断了你和皇帝的姻缘,你还感激哀家?”
“是,只因双城终于明白,皇上心里有这万里江山和对您的责任,当年奴婢若和他离开,时日一久,只怕他会怪奴婢撺掇他离开这片锦绣河山,实现抱负野心,今日也可能成为怨偶。”双城缓缓答道。
孝安颔首,“很好,你如今总算是将道行练出来了,你倒该感激那冯素珍,所谓遇强愈强。”
“娘娘所言极是,奴婢心中对她确然十分……感激!”
“好了,哀家此处你也不必去打诳语,”孝安眉眼笑意疾收,“你恨她,比对缻儿更恨,因为皇帝心里有这个人。”
“但你记住,切莫自急,在皇帝面前争宠,皇帝对她一分好,便对你十分疚,更何况你们当年爱恋牵绊极深。内疚加爱恋,你的胜算比冯素珍大。”
“谢太后吉言,”双城轻笑,“但奴婢不敢妄谈胜算。”
“那你便让皇上将她彻底舍掉,你能办到的,你也非常清楚知道该怎么来办此事不是?昨儿哀家让人将那冯氏接进宫来,假意寒暄几句,也不过是提早着人给你送了个信儿,你便知道在皇上面前做成得体的模样,劝他把两个都纳了。皇上心里纵使对那丫头有情,对你却是越发怜惜。”
“阿萝啊,你是个聪明人。”
“说到此事,奴婢再次谢过太后成全,奴婢不曾想到,这太后还出动了公主。”
孝安神色间本淡淡透着丝慵懒,闻言吁了口气,“哀家早听说皇帝禁止这冯素珍进宫,哀家宣公主过来,为的便是让这冯素珍借助公主,走到皇帝面前,哀家那草包女儿,也不知是计,一心帮衬冯素珍,果真把人弄了过去。”
“你莫看她骄横,有时傻笨起来唉……日后这夫婿人选,可真让哀家头疼。”
“娘娘放心,有您和皇上在,谁能欺负公主。”
“但愿如此,”孝安淡淡打住,“你还有话想对哀家说吧。”
“娘娘慧眼,”双城眸光凝成一团,“娘娘说,皇上心里对阿萝怜惜,但皇上昨晚把冯素珍接进宫里来了,二人共度了……一宵。”
“噢,有此等事?”孝安犹自镇定异常,眸中甚至带着些许不屑,她缓缓起身,由红姑搀着,慢慢走到双城面前,“你有何可焦虑的,还是那句,皇帝若果真与她好,对你定必更为愧疚,而你更该再退一步。”
“再退一步?”双城明显怔住。
“不错,再退,直到无可退处!”
孝安目光灼灼,一字一字道:“退到无可退处,自有人将你接着。”
“哀家的儿子哀家知道,皇上早已不是当年的皇上,这些年的风雨早将他磨狠,你以为他这皇位怎么来的,冯少卿、傅静书、柳守平、何赛、黄天霸这些人是如何死的!甚至,他从前宠爱魏妃,宫中有几名妃嫔嫉妒,暗下对他下了媚药,他将她们杀了。”
双城一刹心堂明亮,低头拜谢,“双城明白,谢娘娘指点。”
孝安摆摆手,让她告退。
双城临走前,轻声说道:“娘娘,双城下回和皇上一道过来请安。”
“嗯,你的心意哀家领了。哀家这儿子,为魏无烟一事与哀家起了隔阂,但这心里还是关爱着哀家的。可你回来以后,他却再未踏进哀家这寝宫一步,他心里在恨哀家,将你尚在人世的消息瞒下来,让你苦了这些年,他心里对你是极其看重的,去罢,这盘棋好好走,你不会输的。”
“是!奴婢拜谢太后,奴婢先行告退。”
“慢着,当年的事,你是如何跟皇帝说的?”孝安突然道。
城眸光微烁,末了,她淡淡答道:“奴婢告诉皇上,奴婢离开前曾与双城妹妹道别,孰料双城也爱慕皇上,得知阿萝要和皇上远走,便将阿萝药昏,在派人禀报太后的同时,自己依照从奴婢口中得知的地点赴了约,想劝皇上留下,谁知,却被当作阿萝而被杀,那神秘而凶残的杀人者并非太后,因为太后也是恰恰得知,赶往约定地点,却发现了双城的是尸身,太后从未想过要伤皇上的心,只是见状仍是大怒,为防奴婢再次惑君,遂赶往顾家,捉住奴婢,囚了奴婢母亲,做成惊闻奴婢死讯伤心过度疯癫出走不知所踪之迹,更以母亲性命此为胁,命曾经叛出回春堂的红姑将奴婢修容为双城,与奴婢订下十年之约,待皇上将朝中奸佞彻底铲除,方才准奴婢与皇上相认。”
“彼时,叔父顾南光正外出办公,并未在家,竟不知一番天翻地覆。太后命人将双城尸身毁坏,更将从奴婢身上搜去的玉佩放到双城身上,是以,皇上痛怒之下,以为那便是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