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提刑,你没看到主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道,奴才却是亲眼看着,亲耳听着,奴才这心里难受哪。”
素珍心头大震,明明那天已有几分料到,如今得到证实,心房还是仿佛忽而教人狠力一捏,直喘不过气来。
明炎初抬手抹了抹眼睛,“所以,他才不敢去见你,怕一见之下,就忍不住问你还肯不肯和他一起,他认为自己若真开了这个口,便是对你的一种亵渎,所以浪客中文,他情愿自己强忍着,天知道那几天里他多想你开口叫他过去,如此,他便有借口去看你。”
“每天夜里,他照料完阿萝姑娘起居,会给她吃上一剂舒眠之药,便是怕你夜半找他,可他始终没有等到。”
“后来,你坚持离开,他要你多给他三天时间,却是因为此前我等在刺客口中根本问不出什么,他怕你出去有危险,未及伤好便疯了般开始提审刺客,同时,让七爷九爷亲自在外安排人手保护你。”
素珍双手掩在鼻翼两侧,“既然希望我开口,那为何当我开口的时候他却不肯见?他实是已然开始疏远我不是吗?”
明炎初又是一声苦笑,“会下那道圣旨,是因为他已动了将真将你囚在宫中的念头。他想念你想的紧了,说不想再顾你意愿,将你强册为妃,如此你便永远留在宫里陪他。”
“可后来,他再一次阻止了自己。但他不得不下旨不再见你,因为只要见到你,他定忍不住将你强行留下。”
“本来,他是帝王至尊,将你二位都纳为嫔妃又有何不妥?可他却只打算在你们之中选出一位。于是,他决定,在做出选择前,不再见你。如是,日后若选了阿萝姑娘,趁早断了你心你也好早解脱,若和你一起,这段时间,便算是补偿阿萝姑娘。”
“他本便伤的不轻,却仍坚持上朝理政,忙完朝事接着照顾阿萝姑娘,却又夜不能寐,纵是铁打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啊,不过是瞒了群臣和太后罢了。”
“他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料今儿竟在御花园看到你,他一不小心打了你,可阿萝姑娘面前,他还是忍住没有看你,他自觉亏那个他同样深爱的姑娘太多,后来,权非同来了,把你带走,他强撑着回宫后便倒下了,喂了汤药仍是高烧不退,太医说此乃心中急火所致,须得对症下药,他唤了半宿阿萝姑娘,又唤了半宿你的名字。”
明炎初说到此处,复又跪下来,青龙和白虎也跪上前来,哀求地看着素珍。
“李提刑,奴才今晚说的太多了,但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进宫看看主上,他爱你不比阿萝姑娘少啊……”
“好了,别说了,我这就随你们回去。”
“我等谢过李提刑大恩!”
泪水从盖罩在眼上双手的缝隙里汹涌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素珍猛吸口气,也不再打理,飞快从妆奁里拿出一根发簪,把头发簪了,便随三人匆匆出门,一头扎进这乌天黑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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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必须步行穿过各道迂回,漫天大雨,饶是三人撑伞护着素珍,到得连玉寝殿门口,素珍也已全身湿透,整个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明炎初正要引素珍进去,素珍止住他,低道:“能让双城先出来一下吗?都在里间彼此相对难受,我就进去一下,回头便走——”
明炎初尚未回答,旁边白虎道:“主上早有几分料到自己的情况,怕梦呓唤出你的名字阿萝姑娘会伤心,只说晚间要和严相商量些急务,先送了回原来的寝殿。阿萝姑娘是个识大体的,怕误了朝政,晚上不曾过来。”
她话口方落,但见青龙和明炎初脸色难看,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僵硬地看着素珍。
“难得他如此为阿萝着想。你这姑娘,我真不知是该谢你坦白还是痛恨你老让老子糟心好。”素珍倒也不恼,摇头笑笑,推开了屋门。
白虎咬了咬唇,几人轻声随入,屋中,玄武领着两名女官过来与朝素珍见礼,素珍忘回,一双眼睛凝在前方丈开处。
那里明黄帐子高悬,床头侧案放了些器具,甘冽苦涩的药汤气味弥漫在空中,九龙榻上,男子沙哑着声音唤着什么,左右翻动,手在半空虚抓,明明是病体,却看的出手上力道极大,看去甚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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