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听她说得有趣,嘴角难得的又扬了扬,他顿了一顿,道:“我让你想想你父亲的事,并非要你去吏部查官员资料,这个,我早便查过了。”
“吏部记载简陋,根本不能看出什么。”
“所以,才让你回想一下你父亲可曾特别跟你提起过些什么仇家,这告密的人既然想得出送信给各个官员,又如此熟悉各人宅府所在,”他微微冷笑出声,“绝非是你爹退隐后结下的恩怨,只能与朝廷有关的人,这人也许已辞官归隐,也许仍在朝中,倒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看么?”
论眼色,连玉可要比她厉害百倍,素珍心惊之余,又突然多了层感知,他惦记着她的安全……她趁机培养感情,用力握了握他手,连玉瞥她一眼,没说什么,但握紧了她手。
“可是,”素珍:“我爹从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我甚至不知道他当过大官,自我有记忆起,他就在淮县定居,做些字画倒腾的小营生,虽称不上富甲一方,但也算衣食无忧。轹”
“他平素可曾与什么人多有交往?”连玉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他顺着问到了晋王朋党的事,素珍心思机敏,一下就明,也不说破,“淮县百姓呀。”
这话也并无欺瞒,是实话实说。至于,他偶尔出游,见些什么人,她就不知道了羧。
到得今日,有些东西开始浮出水面,晋王朋党、告密者,向先帝揭发谋反者,这背后似乎有着三批极具危险的人物。这三批人是各自为政,还是有着什么联系?
连玉是掌权者,对谋逆这些是非常敏感的,虽答应让她翻案,未必就真信冯家无辜,是以,晋王朋党这些只待日后细查再说,三者也不一定就有联系,她还是将三者分拆开来,将重点先放到告密者身上。她也明白,这个人,或这帮人,非常危险。
“我昨晚和大伙翻查了所有资料,他是你祖父和先帝交替时期的官员,你祖父驾崩前一年多,便已在朝中供职,后来又经历了先帝在位的头两年,认识的官员就已历两朝,不下百人。”
“这些人,大部份已然退下来,找起来只怕非常麻烦的,剩下仍在朝上的任职的也有十余人,包括当日弹劾我的黄大人,六部几个官员,还有严相、魏太师……”
她搜索着记忆中的资料,继续叙说。
连玉停住脚步,“不错,范围太大了,若你爹并未与你透露过任何口风,根本无从找起。”
“好了,你这狗头能想出些什么!这事也都交给我罢,你好好管衙门的案子,做个称职的提刑官。”
他伸手摸她的头,素珍拍掉他手,“行行行,小瞧我!岷州的案子可也有我的功劳。”
看她微微得意的眉目,连玉挑眉,“你把我瞒过,心里可乐坏了?”
素珍眼看他一副要追究的神色,赶紧溜。
很快被他逮住,他捏着她下颌,眉眼微厉,“说,当时为何要骗我?”
“案子谁破的本来就不重要,能让百姓沉冤得雪就行。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因此就不喜欢我了。”
连玉一怔,一瞬,真有将她掐死的欲.望!
*
两人到得厅外,免不了受到众人一番暧昧目光的探视,但这一次,众人倒终于和也融融的吃了顿午膳。
席间,素珍热络的给连捷连琴斟酒,逗二人说话,她知道这两人对连玉的重要。她既要和他一起,便必须做些事。
连捷说,下午还要送无烟出京,不敢多喝,改天过来再和她喝个不醉无归。
她一听惊喜,也想跟过去,又忖无烟不告而别也是不想触景生情,还是作了罢,请连捷帮忙捎上几句话,让无烟明年一定要回来看她。
连捷爽快的答应了。他因有事在身,先告辞离去。
素珍却有些好奇起来,连玉是怎么跟这两人握手言和的。
饭后,她和连琴咬耳朵,连琴脸黑黑的告诉她,连玉在宫中借慕容缻之名摆了顿家宴,说十分明白诸位苦心,今日以酒肴代表他心意,谁先离席,就代表前事不计。
刚开始,各人礼仪虽足,但谁都硬邦邦,随着东西不断的添上,连玉称赞菜肴做得极好,让尚食局、御膳房里负责烧菜的大小官儿都过来领赏,这来领赏的宫人都看着,天子开始热情的给太后王爷将军夹菜倒酒,总不能不吃罢,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是以,除去帮忙夹菜的慕容缻,每个人皆吃得肚滚肠肥,最终会撑死。后来大伙一个个相继离席。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和连玉言好也不行了。
素珍笑得捂住肚子。
临走的时候,连琴将她拉到门口,低声说道:“他给我们夹菜,太后和将军是长辈,做不来这种下三赖的事,我和七哥可是对六哥以牙还牙,给他拼命夹这夹那,他昨晚比我们吃的可要狠许多,今儿听小初子说,回宫吐了一整晚。”